彼时谁也不知道各自的命运如何。待到未来,乔笙身世终于被揭开谜底的时候。情深缘浅。究竟是她与陆廷渊,还是她与沈聿。……下午的时间。沈聿选着庄园的顶层露天花园,在那里,他同乔笙说了沈家,说了他的八个兄弟,关于他的家庭,沈聿毫无保留。对乔笙,他不再想有秘密。他唯一害怕,怕乔笙听到这些后会觉得沈家肮脏恶心,想要避而远之。沈聿双手交叉,保持着一个姿势,刻意的保持着冷静,实则内心忐忑不安,煎熬的等着乔笙的回答。乔笙沉默着,脑海中却思绪万千。意外,却又不意外。好像一切都说的通,沈捷和沈丛,还有刚来江城不久的沈尧,性格不同的几个人,感情却很深厚,由此可知,沈家是上下一心的。沈家的掌权人一定是很出色的人,否则教育不出九个优秀的儿子来,乔笙对其他都不觉得吃惊,唯独这九个兄弟。她原先以为,他们是表亲或是堂兄,却不料,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乔笙对这些并不排斥,唯一的反应是,沈聿的爸爸还挺厉害的……毕竟不是什么人,能拥有九个儿子的。想着想着,乔笙轻笑出声。“笙儿。”
沈聿喉结上下滚动,不知她笑究竟是何意,是嘲笑,还是其他?笙儿会怪他吗?沈家的种种,她很排斥对不对?沈家看似恐怖,但亦正亦邪,沈聿很担心乔笙会误会沈家不好,他急于解释,却又怕惹得乔笙反感。“笙儿……”又轻轻唤了一声,这一次,沈聿的声音能听出明显的害怕。乔笙望向他,微微一笑,缓缓道,“我只是觉得,这样的家庭逢年过节的时候,一定十分热闹吧。”
停顿半秒,“我还挺喜欢热闹的氛围的,大家围在一起,好幸福的感觉。”
她直视着沈聿的双眸,“我现在好像理解了你为什么那么多年不回家。”
“只是你的父母看似不允你学医,却从未阻止过你,他们默许着你在外面当个名医,并不强求你回家,沈聿,这世上没有父母不爱孩子,他们一定很爱你,比你想象中还要爱你。”
乔笙抿了抿干涩的唇,所有的父母都深爱自己的孩子,唯独她,没有父母。所以她现在才喜欢热闹,喜欢人多,这世上和她有缘关系的只有安安,她们住着诺大又奢华的庄园,却没有家的温暖。乔笙受够了冷清与孤单,她开始有些羡慕沈聿有那么多的家人了。帮着沈聿添着鲜榨的西瓜汁,乔笙再次开口,“沈聿,你的两个弟弟和一个哥哥都在我身边,你可以放心,先回家看一看。”
听乔笙说了这些话,沈聿微皱的眉头渐渐舒缓,悬着的那颗心终于可以落回原处。“笙儿,我原还担心……”“担心什么?”
“担心你会讨厌我的家。”
乔笙摇摇头,“虽然我只见过你的三个兄弟,但是沈捷活泼可爱,沈丛可靠又安全感,沈尧呢,看着很有文化,人又沉稳,每一个我都很喜欢。”
“羡慕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讨厌呢。”
“笙儿。”
沈聿急着开口,手握住了她的指尖,他的下一句话本想说。无需羡慕,我的家,也是你的家,我会让你成为沈太太,成为我的妻,我会爱你,永生永世。可话到嘴边,脑海中浮现出了陆廷渊的模样。沈聿不甘。他不想将挚爱拱手让人!可想到乔笙与周泽所说的话,想起她今日为陆廷渊落的泪,想起她和陆廷渊之间那斩不断的情丝。见他一直不说话,乔笙反问,“怎么了,沈聿。”
沈聿回了神,而后摇摇头,“没别的事,只是想你说的话出了神。”
“嗯?哪句话?”
“让我回家的那句话。”
沈聿摇摇头,“我还有一件没有做完的事情,等我做完了,我自会回沈家,现在,还不是时候。”
想起医院的简童雪,想起那本可以活下去的小星星,沈聿神情严肃起来,“笙儿,接下来说的话你可能一时间无法接受,若是撑不住了,就来靠一靠我的肩膀。”
“下面要说的事情恶心又残忍,笙儿,一定要坚强起来,有我在,我会让敌人,再也不敢来欺负你和安安。”
沈聿此刻太过严肃,让乔笙知道他要告诉自己的事情绝不一般,她点点头,下意识的拉着椅子往沈聿身边靠了靠,握紧了他的手。事情说起来并不复杂,只是提及了小星星的死因,沈聿不免哽咽几次。那个孩子,懂事又阳光,心中充满对活着的希望,不管看到谁,都会洋溢起笑脸,哪怕再痛再痛,也不会哭出声音来。小星星本可以活着的,活下去的几率还很高,若不是有人下毒,他怎可能这么小就离开了人世。终于将事情讲完,沈聿看着乔笙的脸一点点白了下去,冷了下去。她指尖发冷,却一直未说什么,沈聿能感觉到她握着自己越来越用力,掌心里渗着冷汗,手也更加的凉了起来。等到沈聿出声喊她名字时,乔笙才回头看了一眼,几分钟后,她才开口。“我没事。”
话音一落,一口血从乔笙的嘴里喷了出来,她剧烈的咳嗽着,蜷缩起身子,双手来回擦拭着身上的血,嘴里重复着我没事三个字。沈聿并未说话,只是紧握她的手将她拽入怀中,“笙儿,有我在,不必克制情绪,发泄出来也好,别忍着。”
脑袋抵在他怀里,乔笙睁着眼看着掌心里的血。她只觉得心绞痛的厉害,怒意让全身火热,很快又全身冰凉!下一秒,她就吐血了。如沈聿所言,她是装的,没事二字,是骗人的。她有事,她不好。为什么又是糖。那本该是甜的,带给人幸福的糖果,再一次成了致命的毒药,害死了小星星,连累了简童雪,险些让安安再次陷入黑暗,再次失去说话的能力!乔笙身子抖个不停,两只手抓紧了沈聿的衣袖,她忍得辛苦,却不想崩溃落泪。哭有什么用!只会显得她更加废物!可此刻乔笙陷入了无穷无尽的痛苦。她再次开口,话中是看不见尽头的哀痛。“沈聿,是我害死了小星星。”
“不是你!笙儿,和你无关!”
“如果不是恨我,施湘儿又怎会对无辜的孩子动手,真的是我,若不是我,小星星怎会死?我又连累了一个无辜的人,我罪该万死。”
“沈聿,我该死,我真的该死。”
“我有时候总在想,是不是我死了,一切就会结束了?”
乔笙的眼神是灰暗的光芒。是啊,她要是死了,就再也没有痛苦了。眼前忽然出现了另一个自己,她站在悬崖边朝着自己招招手。“乔笙,跳下去吧,只要跳下去,你就解脱了,死一点也不可怕,快跳下去吧,乔笙。”
乔笙一步步走了过去。她竟没有丝毫的犹豫,跳入那万丈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