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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拉斯加的寒风越发凌冽,现在是零下二十度。
登陆第八日,阿拉斯加,安德森。 “真冷,是不是气温又爆表了。”推开窗户,一股寒风就灌了进来,窗外仍是茫茫雪原,除了行走的哨兵,看不到移动的活物。
我搭上营部的猛士装甲车赶往旅部,一路都是包裹严实的战士与落满白雪的战车坦克。 “我们还是第一个在育空河岸遭遇美军的部队。”坐在前排的三营首席参谋李达转头说“如果咱们提前攻下尼纳纳,咱们就能早渡过河,我不是说这很容易,但提前渡河咱们就能带着充足的补给打的老美丢盔卸甲…”
“你来了?”二营的营副张善对刚进来的我点点头,又轻声说“旅长脸好臭,不知道又有什么事。”
“李达,张善,这是红军师装甲旅的乔成上校。”
黄嘉波突然抬头说道“李达是三营首席参谋,这是张善副营长。”
随即他又说“红军师在攻击尼纳纳河道口时伤亡较大,所以乔上校前来协调此次救援行动,救出安亨失守时被困的装甲部队。”
“我部的一个装甲连在河北岸五公里一座沦陷城镇外建立了防线,他们今晚将设法抵达河岸并在此处森林会合。”
我看着那个上校给俯身看地图的李达张善讲解地形“从三营选出一个小队,配合他们尽快渡过育空河。”
“有多少坦克?”
“六辆,一个坦克排和连部,” “六辆坦克?”
“工兵营提供了机动浮桥,集结点很独立,且能登陆,我昨晚已经观察过地形。凌晨三时,他们会以红色灯光摆出五角星形状,届时以此为信号配合部队过河。”
“这次行动二营负责,三营提供辅助任务。”
黄嘉波又说道“尽力配合乔上校,如果有什么需要尽管找我。”
“是。”
这时,项尚从地图上抬起头来,指着我说“高,我还没看到你在塔尔基特纳任务报告上签字,也没有你最新的营编制单,怎么回事?”
“我会在下午两点前交到营部,营长。”
我向他说道。
“我还要一份红军师留下来的物资清单,包括口粮,医疗补给,运输工具。”“是。”
“立杰。”
黄嘉波突然也说道“我一直在等着十一月八日作战的汇报,我需要你的战斗报告。”
“是,旅长。”
“你得加把劲了,立杰。”
“是。”
我答应着转身就走,身后一直传来黄嘉波的抱怨“我昨天就提着要这个…结果今天才给我,整整晚了一天。”
“情报参谋提供的敌军部署和地图,下发二营作战单位,我们也该参考一下……” 回到营驻地,我取出笔记本电脑开始打字,回忆着两天前的那场战斗,那次战斗以我们的惨败而收场,突进的我们遇上了美军装甲步兵的顽强反击…… “上级下达命令,我们将配合38军红军师装甲旅进攻城镇尼纳纳,上级的消息传达在尼纳纳与育空河岸并无大量敌军驻防,伞兵配合装甲单位攻入城市,控制尼纳纳市区及育空河南岸桥头。 我们跳伞在尼纳纳城区以南的平原跳伞着陆,开始向城区方向搜索前进。”
沉思了片刻,我继续写道“在城区外围,我们并未遇到有效抵抗,部队突入的很迅速,装甲部队从南侧跟随推进,为步兵提供了有效的火力支援,我们连推进在队伍最前端,开始挺进楼房林立的城镇。 贾森推进在最前方,他带着几个人充当侦查分队,我望着他们几人穿过空旷的街道,向着城区以北的一栋红砖建筑跑去,这几天天气很好,雪早已停了,还伴有难得一见的阳光,四下的积雪开始缓缓融化,四处都是水滴的声响。 老贾在阴影的隐蔽下缓缓地前进,过了一会,他飞快的跑了回来,悄声对我说“北侧的那栋蓝色房子南侧隐蔽有一辆坦克,搭着伪装网,火线瞄准方向就是这条路。”
他刚说完,身后的大路上就传来履带的叮当声,我赶忙回头,38军的99A主战坦克已经沿着大路开了上来,前进的方向就是老贾所说的蓝色房区。
我赶忙命令队伍原地待命,自己快速跑过盖满雪泥的街道,拦下了正在前进的装甲部队。”窗外北风呼啸,我想起了那天温暖的阳光与湿润的空气,甚至有了化冻的迹象。 “侦察兵报告,在那栋房子后有一辆敌方坦克,别沿着主路前进!我对着那个探出头来的车长喊道。 什么?哪里有坦克? 正北方,三百米,那栋蓝色房屋! 我看不到! 你让他们开炮把房子打一个缺口,就能看到了! 坦克!注意! 一阵发动机的咆哮,突然从西北侧五十米的树丛中开出了一辆布莱德利步兵战车,我身下的坦克瞬间开炮射击,剧烈的爆炸和震动瞬间包裹了我,我一个翻滚跳下坦克,巨大的冲击瞬间传来,我被推着摔进路旁的树丛里,抬眼间,正北方的房区开始冒出穿迷彩服的身影,一个长长的炮管从房屋后面伸了出来。 我身旁的坦克被击中了,巨大的爆炸和冲击再次袭来,战士们开始就地隐蔽并还击,我们并不清楚敌人的数量,但根据火力强度以及配置来判断,应该驻扎有一个加强营。”
我从桌子前站起,盯着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字体,窗外仍然是一片昏暗,飞舞的碎雪撒遍了天空,楼下的广场摆放着一排冻僵的尸体,都被防水布盖着,用几块砖头碎石压住防水布脚,朔风的吹动下,军绿色的防水布被挂的哗哗作响,上面的浮雪被扬的到处都是。 一阵恶寒由心底而生,我抖了抖身上的大衣,拿起那杯已经凉了的茶水一饮而尽,继续写起来。 “我们被敌人的火力压制,前突的几辆坦克被相继打趴了窝,不少战士被隐蔽的火力击倒,右翼的一个主攻连也推进受挫,在装甲部队渡河后被地方炮击火力拦截,步兵被压制在育空河南岸,无法对推进的装甲单位提供掩护。”
我们的任务本来是占领尼纳纳与安德森之间的花园高速公路,使得地面攻击部队与装甲部队向明托及费尔班克斯移动,九连的具体任务就是提前突入尼纳纳城区,跟随装甲部队的突入。 “高处的机枪火力压制着我们,子弹打的我们身旁的雪地噗噗作响,几个战士被子弹打倒,几辆坦克冲出了掩体,向我们一边开炮一边驶来。 撤退!撤退!我这样喊,同时拼命挥手,让那些还在移动的战士回撤。 不远处我听到贾森在下命令,随即一发枪榴弹命中了高处正在开火的机枪,屋顶的两个敌军被炸飞出去,火力一停,被压制的战士开始回撤,在四处的爆炸中我们开始回撤。 花园公路上,运兵卡车和装甲运兵车停在这里,回过头来,白雪中沉睡的小镇炸开了锅,一阵阵的爆炸把雪泥扬入高高的天空,我盯着那些从城区跑出的战士,他们的身后不时的发出火光与爆炸,。随即就是房屋土崩瓦解的模样。 惨败,我只能这样形容,九连在战斗中阵亡十一人,受伤二十四人,伴随进攻的红军师装甲单位也损失了不少坦克。 在那场战斗里,那辆编号089的坦克令我记忆犹新,他的车长就是那个我在苏西特纳战斗中遇到的年轻人,他叫关天祺,我是从别人口中了解到他的经历的。 “三辆美国坦克从不同方向向他发起了进攻,周围的灌木中还隐蔽着他们的反坦克手,他的坦克冷静的后退,用被击毁的战车和建筑当掩体,车顶的机枪不停射击阻止那些反坦克兵的靠近,坦克炮伴随车体灵活的移动,开炮打中气势汹汹的敌军坦克,但连连开炮的他逐渐脱离撤退的队伍,被大部分美国部队包围,我认为他们死定了。”
几发火箭筒同时命中了我们的坦克,沉闷的炸响和冲天的烟雾顷刻而起,烟雾笼罩了那辆坦克,敌人向他一拥而上,那辆孤独的坦克陷入了可怕的包围。 作战报告打完了,我又马不停蹄的去完成物资清单,这时,不远处的广场上飞来了一架医疗涂装的西科斯基S92直升机,她落在了停放尸体的广场上,缓缓关闭了发动机。 我披上大衣走下楼去,迎着直升机扬起的旋风,走向那位背对着我的驾驶员。 “您好!是来运尸体的吗?”
我缩着脖子向他敬礼,并伸出一只冻得冰凉的手。
“对,运尸体的。”那个戴着大头盔的飞行员叼着烟和我握手,点头说。
我突然感到那人声音十分熟悉,于是再次问道“您是那个部门的?”“什么?”
“我说,您是哪个部门的?”
“海航的。”
“您是赵先同志吗?”
“你是……”那人一愣,奇怪的问道 “我是高立杰。”
“立杰?”
他甩手扔了烟头,摘下头盔问道“是你?”
赵先还是那副样子,敦实的身材,但脸庞变得消瘦,眼神变得更加疲惫困惑,他还是留着一头黑色的板寸,但在浓密的黑色中已经夹杂了点点的斑驳。 他告诉我,他也已经加入了部队,在海军航空兵负责医疗转运的工作,我们在北京分别后他被分配在南海舰队负责医疗直升机飞行,直到开战前夕才跟随南海舰队前往阿拉斯加,在此继续负责转运伤员。 “嫂子怎么样?”
我给他递了根烟,缓缓问道。
“挺好,部队把他们接到安全区生活,现在待遇什么的都很好。”我明显感到赵先话少了,他的表情和状态也变得木讷,抽烟时甚至没发现烟头已经被飞舞的雪片打灭,他经历了什么,我不想去打探,也许这些事我不应该知道。 伤员和尸体已经被转移完毕,赵先同我握了握手,点了下头后便匆匆爬上直升机,在轰鸣与飞舞的雪尘中渐渐远去。 直升机消失在大雪纷飞的天际,我回到自己的房间,完成了那些无聊的物资清单。 直到现在我仍在思考,我在为何而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