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的一声,手枪的击锤落了下去,只发出了清脆的撞击声,没有震耳欲聋的枪响。“他妈个x的!”
我盯着那把有些微微生锈的手枪,在心中骂了一万个娘,这把没有保养的手枪在关键时刻卡壳了,被枪指着的李崇华先是震惊,随即变成了凶狠狡猾,眼见着我手里的枪打不响,他也把手摸向腰带。身后的老贾也几步跟进,一拳打在李崇华脸上,连人带椅子一下打翻在地,他手里的手枪走火,一发子弹像麻雀一样擦过我的脸颊,打在身后的玻璃上,碎片飞舞,火光四溅。“跑!”
我喊了一声,使劲拉着手枪套筒,拔腿就往出口跑去。老贾一把抓起地上扔下的手枪,踹开木门头一个冲了出去,随后是两声枪响,接着就是人的惨叫,尸体倒地的声音。沿着狭窄的走廊往前快步奔跑,冲在前面的老贾连连开枪,走廊里倒着几具尸体,前面飘荡着火药的蓝色烟雾,我捡起一把扔在地上的五六冲,快速冲过走廊,往前方冲去,我们不约而同的想到了舰桥,那是控制军舰的位置。我快速的奔跑着,走廊在眼前晃动个不停,突然从左边冒出一个蓝色的身影,我想也没想就是一梭子打过去,枪声大的可怕,子弹在走廊里尖叫跳跃着,跑个不停,喊个不停。我们七拐八拐的冲到了舰桥的门外,老贾刚要进门,里面打出来的一轮子弹把门框扫的火花四溅,碎片四下飞舞,老贾赶忙收回身子,对我喊道“捂耳朵!”
“什么?”
我大喊道老贾从身上掏出两个黑色的石头一样的东西甩进了屋里,然后捂住了耳朵。“卧槽!手榴弹?!”
我喊了一声,也低下了头。蹦的一声,然后是碎片叮当声响,人的惨叫淹没了四周的一切。我们交错着冲进舰桥,给地上几个正在抽搐的家伙补上了几枪。“控制!看看还有没有人!”
老贾对我做了个检查四周的手势,然后端着枪往舰桥的深处走去。“咱的装备!”
我指着海图桌上高高堆起来的防弹衣枪械说道“低头!”
对面的老贾突然喊了一句,我赶忙俯身趴在地上,一梭子子弹顿时打了出去,一旁的一个敌人倒了下去,手里还握着一颗嘶嘶作响的手榴弹,我看着那个滚烫的,嘶嘶作响的东西从空中落下,摔在地上又弹起,打在我的肩头,滚在地面。“手榴弹!”
我撕心裂肺的喊了一声,顾不得多想,我把那个正在冒烟的东西抓起来,拼命的往外面扔去。巨大的爆炸,舰桥的玻璃被轰成了碎片,像雪花一样四下飞舞起来。“死了吗?”
老贾大喊着问“没!”
“拿上装备!肃清残敌!”
我和老贾穿上防弹背心,带上装备和枪械冲了回去,我们扛着两把枪在狭窄的走廊里狂奔着,凡是从面前冒出的人影都会被一股猛烈的火力打翻在地,整个军舰内打的枪火连天,手榴弹,轻机枪,自动步枪交替射击爆炸,伴随着人的惨叫传遍了江面。我们几个人交替穿插,猛冲猛打,很快就冲到了护卫舰尾部的直升机起降平台,那里停着的直九正在转动旋翼准备起飞老贾抬手一枪击毙了驾驶员,然后甩下机枪,拔出手枪冲上直升机,从里面拖出来了一个穿中山装的干瘦男人摔在地上。那人像杀猪一般的嚎叫,挣扎着,直到老贾一拳打在他的脸上。那人终于安静了下来,只是满脸恶毒和恐惧的盯着我。“你…你们当兵的,真…”被打的满脸是血的李崇华气喘吁吁的说道“你们才几个人,老子可是有三十个…”“你的人完了,首领阁下。”
我把他腰间的手枪扔了出去,说道“听到枪声了吗?那是你的死亡丧钟,每一枪都意味着你们离灭亡更进一步,我们是人民的部队,你们这些土匪之流在土地革命的时候早就被一网打尽了,再看一眼你的嘉陵江号,和你的首领告别吧!从古至今,裂土封侯的货色从来不会有好的下场。”
我拔出手枪,对着他的额头压下扳机。过了一会,王雨欣和铁牛他们上来了,我们互相点了点头确认没事。我看到他们还押着一个举手投降的俘虏,突然想到了什么,上前揪着他的衣领问“你们把那些人关在哪儿?”
“什么,什么人?”
那人惊恐的看着我“被你们当奴隶使唤的那些人!”
“奴隶…奴隶在,不,那些人在底仓…别杀我,首长,我是被逼上贼船的..”那人高举双手,对我语无伦次的说道“带我们去!”
“是..是,可是,您先答应别杀我”那人突然变换了表情,露出了一副贪得无厌的嘴脸“哪那么多屁话?”
我直接用枪顶在他的头上,把那人吓得哇哇大叫,赶忙点头答应带路。那人带着我们一路往下,打开了一扇很是厚重的铁门,然后是一扇铁栅栏门,门一打开,一股辣眼的臭味扑面而来,我打开了枪灯,皱着眉头走进着散发着恶臭的房间。我听到了人的叹息,就着从侧窗射进来的灯光,我的枪灯略过了一排地铺,那上面躺着,坐着,趴着不少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人,他们躲避着我的灯光,用手去挡,侧着身子恐惧的躲避开我。“把灯打开!”
我回头对那人说道灯亮了,四周的一切也清晰了起来,那就像夏衍先生写的包身工的场景出现在了我的面前,那间船舱里的景象我至今仍然记忆犹新。“就好像一群没有锁链的奴隶”或是“罐装了的劳动力。”
那犹如奥斯维辛集中营般的屋子里挤满了人,望着我的眼神里满是恐惧和戒备,在一个角落里还有大着肚子的女人,他们见到拿着枪的我进来,马上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尖叫,大喊着“首领饶命”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女人保住了他们的孩子,而男人则握紧了自己的拳头。我感到喉咙被什么卡住了。这时,一个蓄着胡子的老伯颤巍巍的走出了拥挤的人群,他用浑浊的眼睛先是打量了我的周身,然后抖了抖嘴唇,随后侧过身,显然是看到了我的臂章和国旗。“你们是首领派来,杀我们的吗?”
老人问道“我们这些老人也活够了,把我们先带走吧。”
“不,老伯。”
我向他敬了个礼说“我们是部队的,那个首领已经死了,你们安全了。”
所有人都愣愣的望向了我,然后眼神在我身上扫来扫去,这时老贾也走了进来,到我身边问“什么情况?这味道也太刺激了。”
“闭嘴。”
“老乡们,我们是部队的!你们安全了!可以出来了!”
我向着四周的人们喊道“老乡们呐,你们安全了!我们是部队的!那个首领已经被我打死了!你们安全了!”
“真的是部队的?不会是首领的花招吧?”
“没错!”
“没错了,他们戴着军衔和国旗!是部队的!”
四面八方的衣衫褴褛的人围上来,用肮脏的手摸着我的脸,军装,臂章,还有军装上的国旗,他们有些人在哭,是高兴,还是痛苦,悲哀?“女儿啊!睁开眼看看!JFJ叔叔来了!他们来救你了!”
一个中年妇女指着她身边一个十九岁左右的少女对我哭道“我可怜的女儿哇!JFJ叔叔来了!你睁眼看看呐!他们来救我们啦!妈妈没骗你!”
可是,那个面色青紫,下身全是血迹的姑娘再也见不到JFJ叔叔了。房间里只有那个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喊,其余的人都不约而同的望着那眼神像是在问“你们怎么才来?“对不起..老乡们,我们来晚了…”我只能不断重复着这句苍白无力的话,低着头,不敢直视那些向我射来的目光。我们来晚了…我们在仓库找到食物,分给那些骨瘦如柴的人们,我和王雨欣坐在一旁,盯着这让人心碎的一幕,所有人都沉默着,狼吞虎咽着那些食物,同时还机警的左右打量着,生怕有人来抢走那些食物。“居然..”“打住吧。”
我止住了她的话头,“让我歇会,还是想想接下来怎么办吧。”
“我以前在南苏丹维和的时候,给那里的难民发食物,就是这个样子。”
王雨欣说道“还有索马里,都是这般光景,曾几何时我认为不会出现在我国,可现在啊..”“什么都会出现在这秩序崩坏的神州大地的,姑娘。”
我把一只手放在她的肩上,说道“但你告诉我,现在我们还在,就说明什么?”
“说明国家,秩序还在。”
她转过头来望向我“这不就得啦,我们还考虑什么?做好我们的事,更复杂的事,我们也解决不了,复杂问题,简单面对,为了人民,咱们还有什么不可牺牲?”
“想想1937年,三十万中国老百姓的惨死,这也是我们今天穿军装的意义。我不是唱高调,只是我这么想,我也希望你们都这样想,我们是军人,我们的职责就是保护祖国和人民,我们的祖国和人民曾经付出了那么惨痛的代价换来这般美妙的大好前景,尽管有这丧尸的打击,但我们依然存在,国家依然存在,而我们却在这里考虑一些不切实际的论调和话题…那,可能我们有点问题了。”
“知道了,副指导员同志。”
她握紧了我的手,眼神也由飘忽不定转为认真和坚毅“谢谢,老高,真的庆幸有你的存在…”“人生几十年,要么压抑,要么爆发,所有人都要有一个心灵的出口,比如我,飞行员就这么干下去,有可能出名,也有可能富有,但内心却无法释怀,那种生活,找不到幸福和快乐,姑娘,真正的幸福和快乐,不是来源于物质,而是来自心灵。”
“那些欠下的血债必当一并偿还。”
“狭隘了,姑娘。”
我摇了摇头“拿我来说吧,我的父亲,在南部海上空同美帝撞机,南部海就成了父亲的陵墓,我的母亲在我二十岁时也去世了,国家和部队把我养大成人,所以我说的这个心灵的出口并不是指以血还血,以牙还牙,是找到自己心灵最柔弱的地方,找到一位释怀的人,一个释怀的方向和寄托。”
“你的父亲?你从没给我提过…”“这个你不用管了,我只是做个比喻,但事实就是这样,其他的话,咱们以后再谈,现在先考虑考虑怎么离开这里。”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站了起来。“谢谢,老高。”
她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摆了摆手,冲着停在甲板上的直升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