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亲王欺我负我,多年来利用我传递消息,多行不义之事。我欲谋求后路,报此情仇。姑娘的身份我不会告诉第二个人,还望姑娘信我。诚候姑娘来温香楼一叙。”
书音越读越震惊,瞪圆了眼看着不动声色的褒月倾,问道:“小姐,这,这是真的吗?景亲王可是如今最炙手可热的皇子。还有,小姐的身份?小姐您……”
褒月倾此时明白了,为何姜锦心不许龚莫迟打开这书信,大约是内容事关重大,不愿牵连旁人。
“不要多问,只当没读过这封信,撕碎了扔进香炉里。”她镇定吩咐道。
书音双眉紧皱,依言照做,却仍忍不住道:“小姐,您要三思啊,奴婢虽不了解朝堂之事,却也知道如今景亲王是万万不能得罪的,小姐何苦给自己招灾呢。”
“我自有打算,无妨。”
姜锦心,在风月场浸染多年,总算没有白活。
还真要感谢景亲王,按捺不住对襄王的忌惮,竟然不惜送出姜锦心来窥探,这才让这位曾经天真的美人愤然清醒过来。
这位当红的亲王,一定想不到有一天自己会被这个他一直欺瞒利用的女人送下大牢。
他走了这忘恩负义的一步,姜锦心主动与她联手,让她多了一大助力。
这女人多年经营情报传递,在外一定有许多人手,活动起来也比她便利许多。
至于她要报的仇,褒月倾也不介意推波助澜一把。
景亲王是炙手可热,可若没了这个皇子,朝堂之上更无人能挡襄王的锋芒,届时不知渝王会作何反应。
渝国朝堂动荡之时,彦国那里想必也会有所行动,她便有机会与彦国做交换,救出父母,这期间经营所得的金银足以让他们寻个清净地安身立命。
她如此打算着,没料想日后事情的走向完全出乎她的预料。
而书音看着从容微笑的褒月倾,恢复了些平静,不再多言。既然是小姐决定的事,她只追随便是。
接下来的几天,褒月倾一直没有找到出府的机会,不过寻了个打翻盘子污了她心爱舞衣的借口,把楚云撵了出去。楚云离开时藏不住的雀跃,让她差点在东方煜面前笑出了声。
可恶的是,东方煜这几天闲在家里,每日都要她陪着用膳,又要看她练舞,半点空闲也不得。
她在心里把东方煜骂了几百遍,东方煜却喜滋滋地以为自己和倾倾在这几日里感情越发升温。
不然,如何解释倾倾总是时不时寻他的身影呢?
“倾倾的舞跳得越发好了。”
舞毕,东方煜看着褒月倾汗涔涔的脸,一边为她擦拭,一边夸道。
“小姐学舞学得极快,连我都没见过这样有天赋的人呢。”白虞雪情不自禁地感叹。
褒月倾的身体是虚弱,但底子并不差,体能恢复得极快。
只不到几日,她肉眼可见地脸色红润起来,身体也没了羸弱之感。比先前多了一份活力的她,更加地柔媚动人。
东方煜的眼睛几乎离不开她,让白虞雪暗暗感叹:近来京中遍传,素来铁血冷酷的异姓王为一女子神魂颠倒,她只当讹传,如今亲眼所见,传闻竟半点不虚。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看似匪夷所思的传闻,配上褒月倾的姿容,却又显得十分合理了。她一个女人日日看得都心动,眼睛简直舍不得离开了,何况是一个血气方刚的年轻男子呢。
褒月倾就如此在这二人的视线里过了四五日。
这日晚膳时分,一位公公匆匆赶来,召东方煜入宫。
两个时辰后,东方煜踏着夜色回来,却并不歇息,而是吩咐下人整备行装。
“煜哥哥,你要去哪里?”褒月倾还在他的书房看画,耳朵里听见“马上就走”的字眼,按下心中的欢喜,问道。
虽然巴不得东方煜快点走,但是嘴上仍是要客气一番的。
“也是奇事,京郊的丰阳县突然出了一伙儿山贼,竟还配有甲胄,搞得人心惶惶。县里的官兵不敌,故陛下命我前去剿除。倾倾,最多七八天,我便回来,你自己在家乖乖的,不要乱跑,知道吗?”
褒月倾几乎要藏不住眼中的欢喜,只好垂下眼,强忍着笑装出依依不舍的样子,道:“那煜哥哥可要早点回来。”
“当然。”东方煜说着,又想到了什么,道:“若你要出去玩,我便派侍卫暗中护着你便是了。”
“不……”褒月倾猛地抬头,试图阻止。
然而东方煜根本没给她说话的时间。他只唤了一声“昼生”,一道人影凭空出现,定睛一看,是位黑衣蒙面的男子。
“从今以后,你便暗中保护月倾小姐,不得有半点闪失。”
“是。”那男子不多问半句,领了命,又和来时一样一瞬间就消失了。
整个过程,褒月倾来不得插一句嘴,待到回过神来,身边又多了一个不见踪影的监视者。
我谢谢你啊,该死的男人。她暗自腹诽,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送走了东方煜。
东偏殿的琴声又响了起来。
这几日,龚莫迟几乎足不出户,然而每日都能听到她的琴声。
褒月倾思索了片刻,自己去哪儿都备受瞩目,有眼睛盯着,但别人不一定。
她敲开了那常常关闭着的门。
和上次一样,龚莫迟对她的到来毫不意外,仿佛正在等她一般。
虽然她的眼神一如既往地带着莫名的敌意,却不说二话,答应了褒月倾相求的事。
“那封信里到底写了什么?”
褒月倾交代完了事,正欲离去,龚莫迟却叫住了她,欲言又止了几次,忍不住问道。
“不让你看信,是姜锦心的意思,大约是怕你受到牵连才如此。她都这样打算了,我怎么能告诉你呢。”褒月倾解释道。
龚莫迟冷哼一声,道:“你倒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了。”
褒月倾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不知为何觉得她这番话语有些酸溜溜的。
然而不待她细想,龚莫迟便一如既往,毫不客气地送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