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一天比一天冷，褒月倾的身体却渐渐好了起来，不觉得冬日将近。
明珠办事利落，只两天便把一应文书全部整理好，派人暗中送到褒月倾府上。
姜锦心那边听说了事，她对情报往来的事更要敏感几分，自查了手下的人。
没想到这一桩小小的下毒案，告密的就牵扯了两边的人。
这日和姜锦心聚在百酿楼，为的便是商量惩办情报网中的叛徒一事。
“没想到竟是我这边出了纰漏，连累你受害。”
姜锦心过意不去道。
“还好，发现及时，我并未受害太重。陛下现在已惩治了秦尚书，降为礼部侍郎。罪魁祸首已被处置，剩下的，就是咱们这边的家贼了。”
姜锦心点点头：“是了。说到底，终究还是我疏于防范的不是。”
“前些日子为了时疫，大家都慌了神，也不是你的错。只是牵扯到了你的人，还得有你一起商定才好。”
“我看，合该打死这两个有二心的东西。”
姜锦心愤愤道。
“打不打死倒是小事，只是出了这样的事，可见我们还有许多疏忽而不自知。”
褒月倾提醒道。
泄露她彦国间谍身份的，是彦国情报点安插在一个官员府里打柴的小伙子。
秦尚书收买了那官员府里的一个小妾，小妾手下的心腹丫鬟原是姜锦心的人。
而那丫头却贪图赏银，知情不报，设计勾引那打柴的小子，探听出了褒月倾的身份。
“你说的对，到底是我御下不严，这些眼线安插错综复杂，一些小角色，有时大意疏忽，就酿成大错了。”
姜锦心懊恼地叹了口气。
“我看咱们手下，都是要好好整肃一番了。”
“我也正有此意，届时要扳倒景王，中间断不能出这样的纰漏。”
说到景王，二人手中的证据倒是已经充足，只待一个发作的时机。
“今日来也是想和你说说这件事。”
褒月倾放下手中的茶，分析道：“现在年节将近，朝野上下都盼着年假，此事把事情揭开，朝中没有足够的时间去查证判刑，而且年节中不宜见血，恐怕当中夜长梦多。”
“那你的意思是？”
“春猎之后，皇帝会举办祭天仪典，祈祷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往年，每次都是景王陪祭，大出风头。”
“我明白你的意思……”
姜锦心听了几句，已然明了褒月倾的打算，正欲商讨细节，却被外面的嚷嚷声打断。
“想把老子饿死啊？琪康，去催催！”
一个粗重的男声吆喝着。
姜锦心和褒月倾只微皱眉头，并不理会。
褒月倾身后的书音却变了脸色，忍不住向外看去，带翻了桌上的茶杯。
“怎么了？”
褒月倾看着书音少有的激动神色，问道。
这丫头平日一向稳重老成，怎么今日忽然如此激动。
“小姐，这个名字，这是……”
书音目光恨恨地看着声音来的方向。
“我知道了。”
不待她说完，褒月倾便想到，书音的母亲正是被钟家恶仆打死的。
想必，琪康就是那恶仆的名字。
她唤来百酿楼的侍女，问道：“隔壁厢房是什么人？”
“回小姐，是钟大人和大公子在用餐。”
“你去后厨告诉谦慎，钟家多年前以势欺人，当街殴打无辜妇人致死，让他看着办。”
褒月倾吩咐道。
姜锦心不解地看着她，书音却眨眨眼，明白了她的用意。
“我这丫头命苦，母亲死于钟家恶仆手中，谦慎这厨子嫉恶如仇，脾气火爆，必然得叫他们吃点苦头。”
褒月倾向姜锦心解释道，“虽不能马上报仇，也算是出口恶气。”
“原来是这样，可怜了你这孩子，如今跟了好主，母亲却不能享福了。”
姜锦心叹了口气。
书音垂下眼，有些伤感。
褒月倾安慰道：“你且放心，这个仇我们一定会报，切莫过分执念伤了身子。”八壹中文網
书音重重地点点头。
不出半个时辰，隔壁厢房便鬼哭狼嚎起来，响起慌乱奔走带倒桌椅的声音。
“哎呦，你们这什么破菜，怎么吃了叫人肚子疼！”
似乎是钟家小公子的声音。
书音眼里闪过一丝痛快。
她还记得自己听人转述，母亲是如何被钟小公子指使奴仆打死。
那时她只恨自己年幼，只恨自己不在现场，留下终生伤痛。
后来有一天，她遇上钟小公子，想要上前理论，却被钟大人当成讨饭的丫头一脚踢倒在街边。
看着遍体绫罗的钟家父子，和耀武扬威的琪康，她只有把这份恨埋在心里。
她相信她的小姐，一定会为她报这个血仇。
谦慎“爱吃吃不吃滚”的咆哮响彻大堂，连厢房里的几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你倒不怕坏了生意。”
姜锦心听着这动静，摇了摇头。
这百酿楼的大厨，脾气着实不一般。
“百酿楼名声在外，厨子脾气再火爆也是特色，不怕。”
褒月倾眨眨眼，亲自经营这些店铺，又和楚云待得久了，她对这些客官的心理也是越来越了解了。
“临近年节，京中各府走动频繁，宴饮也比平时更多，我看你又赚了不少吧？”
褒月倾只笑笑，却不回答。
“我看再过几年，清乐街都该改成你的名字了。”
姜锦心对于褒月倾的经营手段很是佩服，短短数月，京中随便走几步就有她的一个店铺了。
这些店铺遍布各行各业，有些名声已经起来，盖过了原先京城里的巨头，甚至吞并了几家。
商铺不仅可以带来强大的资金支持，并且人来人往，往往也是收集情报消息、传递信息的最佳场所。
她估计着，褒月倾在京中的势力一天强似一天，最迟明年秋天，渝国彦国境内就遍布她的势力了。
这样头脑强悍，谋算过人的女人。
刚入京时，只是一个浮萍般孤苦无依的弱女，现在却已有了拨动朝堂局势的力量。
姜锦心很庆幸自己当初没有一直与她为敌。
走了投靠褒月倾的这一步，恐怕是她做的最正确的一个决定。
“我该回温香楼去了，如今天黑得早，你也快些回去吧。”
已入冬，觉得下午还没过多久，天就已暗了下来。
送走了姜锦心，褒月倾瞧着百酿楼外面的街景。
灯笼亮了起来，照着一个个店内光彩夺目的装潢。
“明日是雅端的生辰，邀我们小聚在庆诚客栈，我订的贺礼可送到府上了？”
“上午就送到了，我已命人装好，小姐放心。”
“甚好，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