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弦轻笑一声:“在你的眼里,你受了什么伤,都是我做的。可你却不想想,若真都是我做的,我为什么不一次就把你打死?你好好动动你那几乎不存在的脑子,想一想,你娘让你挪到这边住,跟我到底有什么关系。这件事儿你想不明白,那你这辈子便别想着能出头了。”
紫袖盯着红弦:“你少同我东拉西扯的,我知道,这些事都是你使的坏。”
红弦轻笑一声:“我的傻妹妹啊,你就是知道我使坏,也要想明白我是怎么使得坏啊。可惜啊,你不知道,你这辈子也想不明白。你说说你,讲算计,你算计不过我,讲打,你又打不过我。你为什么不能老老实实的呢?你老实一些,乖一些,往后的日子也好过一点儿。”
紫袖瞪着红弦:“我永远也不可能在你的面前你做小伏低,你想让我像粉蝶一般,靠着你的施舍度日,永远也不可能。都是爹的女儿,凭什么你从小就是锦衣玉食,你就住在深宅大院,好东西是你的,好亲事也得是你的。你记住,我今天一时落了下风,但总有一日,我总会让你在我面前低头。”
红弦听了,嘴角微扬,只是轻笑。“你笑什么。”
红弦仿佛听到最有趣的笑话一般:“我原以为,在外面散播谣言的是你娘,如今看来,是我冤枉了她。说那些胡话的人是你。是啊,人在造谣的时候,总是免不得将自己做过的某些事情挪到他人身上。你在家打骂粉蝶,自然就把这些话,挪到了我的身上。这件事,要是你娘出手做,传出的谣言就又是另一番说辞了。”
紫袖盯着红弦,一时有些气结,恶狠狠地道:“你真的不怕,到时平阳王宫不要你了么?”
红弦笑道:“就是不要我了,还能要你么?”
紫袖冷笑一声:“那自然不同,你是被平阳王宫看上过了,又不要了的,他们不要,谁还敢要。我呢,到时自然有我娘给我挑个好夫君。”
红弦轻笑一声道:“我的傻妹妹啊,就您传的那点谣言,若没有我在后面推波助澜,能传几个人呢?”
紫袖满脸不信地道:“你说什么?推波助澜?你为什么要那么做……”红弦笑道:“不给你助点声势,谣言不传得厉害一点,谁又肯真来查你呢。蠢货!”
说着,也不再理会紫袖,只转身带着阿柔走了。回到宜兰堂,阿柔有些不大高兴地伺候着。红弦看在眼里,笑道:“这是怎么了。”
“奴婢想不明白,您同她说这些做什么。”
红弦笑道:“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不明白。她这个人,让她觉得,我把她看透了,她却看不透我。单就这一样,就够她琢磨得掉头发的了。”
阿柔依旧不信地道:“我看够呛,她这个人可不像是会深思的。”
红弦笑道:“她没有深思的那个脑子,可是她会钻牛角尖。她只会把自己想歪了的事儿,越想越歪。等歪到一定份儿上,害的还是她自己。”
阿柔柔柔地一笑:“所以,您这是引着她往更深更歪处想?”
红弦莞尔一笑:“那当然了,不然我现在忙成这个样子,哪有空同她废这唾沫星子?对了,云岫呢,叫她过来跟我找件衣裳。”
话音刚落,只见云岫走了进来:“小姐,珠儿过来了。”
红弦听了,微微皱眉:“她怎么过来了。”
说着,也不叫云岫让进来,自己站起身来,迎了出去。“珠儿姐姐,您怎么过来了?”
珠儿面色焦急地道:“我的二小姐,您怎么还在这里坐着,老爷夫人那边叫我来问,您怎么回来了,也不跟两位老人家打个招呼,就回后面来了。”
红弦笑道:“我这不是回来得急,怕扰了两位老人家么?得,既然两位老人家挑眼了,我现在过去请罪。”
说着,回头笑盈盈地对阿柔、云岫二人道:“好好看家。”
说着,便上前拉着珠儿的手:“那院儿里也不是没有别的丫鬟,怎么就得你跑腿儿传话呢,你那腿脚又不好使。来,我扶着你。”
珠儿抽出手来:“奴婢怎敢呢?”
红弦笑盈盈地道:“又有什么呢,谁扶着谁,又有什么不一样呢,走和近些,咱们也她说话儿。”
说着,将话音压低,凑到珠儿耳畔道:“说吧,我知道你过来,是有话要告诉我的。”
珠儿咬了咬牙:“小姐,您一向小心谨慎、晨昏定省断没有落的,怎么这一回回来,就直接回宜兰堂了呢?”
红弦笑问道:“怎么,两位老人家生我的气了么?”
珠儿皱着眉:“您还不知道么,无非就是夫人把老爷的火拱起来了,然后又劝,哪一回不是这个样儿呢。”
红弦笑道:“那现在呢,老爷怎么说,莫非要打我么?”
珠儿抿了抿嘴:“虽没明说,看那吹胡子瞪眼的劲头,您过去,说话也小心些。不过,奴婢看着翠姨娘在旁边,多少能给您敲些边鼓。”
红弦听了,微微凝眉:“怎么,这是真给抬了姨娘了?”
珠儿低着头:“还没正经的摆酒,不过就先这么叫着,人也在偏房住着。她那边,身上也不太爽利,这个时候,也不方便弄这个。”
红弦听了,点了点头:“无妨,我给她做主就是了。”
珠儿抬起头来,望着红弦:“您给她做主?这种事,您怎么好说呢?”
红弦笑道:“我是出了名儿的娇蛮嚣张,这又有什么可怕的。珠儿,趁这边左右没人,你跟我说句实话,现在要让你出去安家,你愿意么?”
珠儿听红弦有意让自己出去,不知道是悲是喜,便要朝红弦跪下去。红弦一把将珠儿拽起:“你给我站好了,让你跪了么?我问你,现在让你出去安家,你缺多少银子。”
珠儿低着头:“奴婢不缺银子的,不、奴婢是说,奴婢现在不想离开的。”
红弦微微一笑:“那你就不想云青么?当初,若不是她去照顾了你,我也不至于放她出去。这里面的牵扯,你是知道的。”
“可是……”红弦将手一横,拦道:“不必说‘可是’,她出去,于她不是坏事儿,让你出去,于你也不是坏事儿。别总这么夹在两边,到最后,吃亏的是你。”
“奴婢走了,小姐您怎么办呢?”
红弦笑道:“往常没你,不也没事儿么?得了,我多的没有,二百两银子。明儿一早,你就到宜兰堂伺候。然后,我带你出去,你拿了就走吧。”
珠儿眼中带着泪,咬了咬牙:“奴婢实在不明白小姐的意思。”
红弦叹了口气:“没别的意思,秦家现在上下都不是好作,你放心,我也不是单放你一个人走,剩下的人,我能想办法放走的,一个不留,都放走。”
珠儿抿了抿嘴:“奴婢不走,夫人、小姐们待奴婢都不差,奴婢不想走。再说了,奴婢的身契还在夫人手里,奴婢要是拿了您的银子走,出不了城门就得让人拿奴婢当逃奴捉了去。”
红弦莞尔一笑,道:“原是怕这个啊。一会儿我就同父亲要了你。把你的身契要到手,就不怕了。”
说着,大踏步地进了正房院儿里。进了屋,只看秦士清与谭氏夫妇并排坐在正位上,谭氏手里还抱着一个襁褓。红弦上前,笑盈盈地行了个常礼:“父亲安好、继母安好。”
秦士清冷着个脸,也不说话。谭氏笑嘻嘻地道:“二姑娘什么时候回来的,我们这做父母的怎么都不知道?”
红弦含笑道:“继母毋怪,回来得及,身上又带着药,不敢乱走,只得先放回去,再过来呢。”
秦士清听了,转过神儿来:“你病了?”
红弦脸上含笑:“倒没有什么病,只是精神不足,千岁看我在王宫里当差,未免劳累,心疼我,就放我回家住上几天。”
谭氏脸上含着淡淡地微笑:“王妃千岁能这样疼你,真是让人了高兴。”
“千岁疼我,我也不敢太过懈怠,过了这几天,总还是要回去当差的。”
说着,红弦朝秦士清迈了一步:“爹,若没有别的事儿,女儿能回去了么?”
秦士清上下打量了打量红弦:“年纪轻轻,怎么还弄得精神不足了呢?得了,回去吧,以后再有这样的事儿,叫丫头先过来回一声儿。别让我们替你担忧。”
红脸上含笑:“都平安到家了,哪还能有什么值得担忧的呢。不过话说回来了,咱们家这些日子,确实不太安稳,您担忧也是正常。”
说着,转过头来,望着谭氏:“继母,四妹如今好么?”
谭氏受尽辛苦,生下了一对儿龙凤胎,如今龙已不在,凤却还安稳,她对这个凤,可以说是是又爱又恨,每常看到这个凤,想起那个不在了的龙,便暗自流泪。所以,每到她抱着怀中幼女之时,便连秦士清也敢跟她多说一句话。如今一向与她不睦的红弦,主动问起她来,她眼圈儿一红,便又要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