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慕贤轻笑一声:“你同在行事儿,我可不大放心。”
红弦半低着头,朝禹慕贤面带羞赧的一笑。禹慕贤道:“好了,我带你回墙头马上,然后,我再看看,你们两家现在是个什么境况,不然的话,我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平安。”
红弦知道自己拧不过禹慕贤,便只得低着头,跟着禹慕贤一起。一时,到了城外的小屋,禹慕贤道:“你也别想着自己出去,这里的在外面的树木都换过位置,你自己未见得闯得过去,乖一些,别给自己惹事。”
红弦点了点头,道一声:“是。”
禹慕贤的小屋,狭小却也安静。红弦躺在床上,心中暗想:“这也许就是最后的一个安稳觉了。”
天还没有黑透,就看禹慕贤回来:“你师兄骗了咱们,他没有回来。”
红弦低着头:“是么?他这是怎么了,您不会是要来杀我的吧?”
禹慕贤轻啐一声:“呸,我杀你做什么,整天都在想什么呢?”
红弦望着禹慕贤:“那咱们现在要怎么办?”
禹慕贤长叹一声:“我也不知道怎么样。平阳宫现在知道我已经回来了,也知道我让你师兄先回来。现在,你师兄没回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红弦微微凝眉:“解释什么呢?他有手有脚的,往哪里去,谁能拦得住呢?”
禹慕贤叹道:“说这赌气的话有什么用?总要想法子啊。”
红弦叹道:“想不出,我现在也不知道他能往哪里去,要说他心里念着的事儿,倒该在京城办,他不回京城又是为了什么呢?难不成,平阳宫上下唬了您?他们这些人,我算是看透了,没有几个是让人能够信服的。”
禹慕贤暗自叹了口气:“唉,我是真不知道要怎么办了,要么,咱们明天,一起再进京城里,看看都是怎么一回事儿。我也累了,把你送回去,再替你把毒料理了,也算是我对得起你娘了。”
红弦听了,点了点头。两个人一夜未得好睡,只是勉强阖着眼,尽可能的不让自己想得太多。转眼天明,禹慕贤与红弦一早便起来,禹慕贤带着红弦,直接便往京城去。才进了京城,只看一城花轿,便要出城。红弦眼尖,看到之前李馨萝的丫头,妙锦,跟在送嫁的队伍里。“妙锦,是你么?”
红弦也不顾禹慕贤,便从车上跳了下来。“你是,你是秦家小姐。”
妙锦认出红弦。有些激动的道。红弦跟着送嫁的队伍,走了两步:“您受累停一停,我与我姐姐说两句话。”
轿夫并不停下,只道:“姑娘,这花轿不到地方,是不能落地的。”
红弦皱了皱眉头:“那我跟在旁边同轿里的人说说话,可以么?”
轿夫不置可否。红弦就在花轿旁边:“馨萝姐姐,我是红弦。我回来了。”
花轿里的馨萝轻声道:“你可回来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你现在好么?”
红弦连连点头:“好,我很好,姐姐放心。”
馨萝又道:“你就自己回来的是么?我那表哥呢?”
红弦叹了口气:“不说他,咱们姐妹许久未见,只说咱们的。”
馨萝伸手,从轿子里拿出一方手帕:“这个给你吧,算是咱们姐妹的一个念想。”
红弦接了过来,想要给馨萝一样东西,可是自己如今身上并没有什么玩物,就对馨萝道:“姐姐稍等,我回去取下。”
馨萝轻笑一声:“不用了,红弦,能遇到你,就足够了。我也等不及。”
红弦有些张皇地道:“不急的,就在那边车上。”
说着,快速地回到禹慕贤的身边。禹慕贤问道:“是哪家的小姐?”
红弦钻进车厢:“大将军府,李家的。”
禹慕贤便也不再说什么。红弦从车里拿出一个九连环,又跳下了车。此时与花轿相差的位子也远了些了。红弦面露难色,便要往前冲。禹慕贤伸手拉住红弦的手臂:“傻了不是,有车不坐。”
说着,又将红弦塞回了车厢。一时到了花轿旁边,禹慕贤方让红弦下车。红弦从车上下来,生怕将九连还投进去会伤了馨萝,便对妙锦道:“这个,给你家小姐,愿她余生玲珑如意。之后,我若有机会,再去看她。”
妙锦接过九连环,连连点头。“馨萝姐姐,我有一个九连环,算是给你解闷的吧。”
馨萝在轿子里面笑道:“多谢谢了。”
红弦微微一笑:“不必客气,姐姐,这一辈子,能遇到你这样的姐姐,我很开心,我也知足了。”
馨萝笑道:“有你这样的妹子,我也知足了。红弦,你是个苦命的人,咱们这些人,都是苦命。不过话说回来了。自来女子嫁人之后,就与在家时的境遇全然不同了。你的婚事儿上,如今可能还能有些波折,不过,你也别怕,会好起来的。我现在是没有力量能再帮你了。不过,你可以想办法找找你的亲姐姐。”
红弦听了,不由一怔:“你是说粉蝶么?”
馨萝沉默了一下:“就是她,不过往后,她的名讳,不能再随便叫了。你多小心些。你不在的这些日子里,京城出了太多事儿,我现在也没办法给你一一地说出来。你回去,多小心吧。”
红弦听了,抽了抽鼻子:“我知道了。姐姐你放心。”
馨萝的轿子,渐渐走远,红弦也没有去跟,她知道就是再跟出几里路去,也没有什么用。红弦回过头来,望着禹慕贤:“师父,轿子里的那位姑娘,是我很好的一个姐妹。她如今就要出嫁了。”
禹慕贤毫无波澜地道:“我知道,世间大部分的女子,都有这么一遭的。没什么稀奇。她只是嫁了,将来你也会嫁的。你们嫁了之后,还是可以有这些交往的。”
红弦点了点头:“我知道,可是我就是觉得心里酸酸的,我不知道下次再见到她,她会是什么模样。是不是到那时,她已经有了孩子了。如果她有孩子了,她还能像之前一样,爱玩儿爱闹么?她这一走,冬鸿那边更寂寞了。”
禹慕贤笑道:“你倒是想得宽,你师兄现在不知身在何方,你倒还有心思想这些。”
红弦咕哝一声:“正是不知道身在何方,才会有心思想这些。不知道在哪里,自然不知道要往哪里去救。”
禹慕贤知道,红弦这是在赌气,却也不与她计较,只道:“你这话说的,又与谁听,我实在不爱听你说这些。”
红弦有些不大高兴地道:“您不爱听,我也没法子,这是心里的话,他这么弄,最后是个什么结局,咱们都清楚,他自己也不是傻子,也明白,但是他还是这么做了,您说,我能怎么样呢?我没办法,我只能先回家,您也先回城外的小屋。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您一时,也不用来给我解毒了。我回家里一趟,之后的事儿指不定怎么样了呢。万一是个死罪,没有必要让您再为我受累。”
禹慕贤叹了口气:“你说不管你,我就不管你了么?乖乖地,咱们回去,我瞧你中的那个毒,也没有多少残余了。往后,你在家里,我给你再解两回,平阳宫那边,让卫大侠再受些累,多支撑一些。”
红弦听了,微微皱眉:“我这里又有什么要紧的呢,您去替了卫大侠,我在家里等您。”
禹慕贤听了,便也不再同红弦僵持,只道一声:“也罢,这一回就依你了。”
回到秦家,秦家的小斯看到红弦,又惊又喜的进去报信儿。红弦才走到正堂,就看自己的哥哥墨池还有嫂子刘氏来迎自己。红弦上前朝二人行了一礼:“哥哥万安、嫂子万安。”
刘氏抹了一把泪:“安,咱们家这些日子,终是有一件喜事儿了。”
红弦听了,不由一怔:“咱们家都怎么了?”
刘氏叹了口气,望着墨池,只想让墨池开口。墨池面露难色:“红弦,你回来就好,别的事儿咱们先不急着说,有机会慢慢来。这位夫人是什么人呢?”
红弦也不避讳,直接开口接道:“就是之前紫袖说的,我的那位师父,摘星逐日的禹大侠。”
墨池看了一眼:“失敬失敬,还要谢过您对舍妹的照料。”
禹慕贤笑道:“不用谢,你们一家团圆了,我也就放心了。我还有事儿,先走了。”
墨池打发了下人送了禹慕贤,便拉着红弦的手问道:“妹妹在外面这一趟怎么样了,可受了什么委屈了?你要是有什么委屈,一定要说出来。我就是没什么本事儿,可也要替你帮衬一二。”
红弦听了,微微一笑:“我知道了,哥哥什么时候,都是这样儿。我在外面,能受什么委屈呢?我手里又有点本事儿,又有人跟着,更受不了委屈了。倒是方才嫂子说,才有了喜事儿,不知道咱们家里面怎么样了啊。”
墨池苦笑一声:“家里的事嘛,可就一言难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