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天子这边如何摆架出宫,前往大理寺,悼念他逝去的嫡长子。
与此同时另一边,神都西市的一间茶楼的顶楼的雅间之中,一童颜鹤发的老者,现正在与一独眼豹额的中年男子对弈。
而也正是此时,伴随着敲门声响起,紧接着,一长相普通之极、随从打扮的人,推门入内,疾步来到两人身前恭声汇报。
将他所探听到的,也就是李忠的死讯,报于两人听。
“消息确实了吗?”童颜鹤发的老者率先开口,头也不抬的询问道。
随从打扮的人不敢怠慢,连忙回道:“回上柱国,已经动用在大理寺之中暗子确认过了,人确实死了。”
“哦,竟能在戒备森严的大理寺狱中,无声无息的杀掉一位李逆的子嗣,”童颜鹤发的老者闻言不由挑眉,侥有些兴致道:“那藏头露尾之人,倒也算有些能力呀。”
一旁与之对弈的独眼豹额的男子闻言不由抬头迟疑道:“上柱国的意思是……准备见见那人了?”
“人家都已经先把诚意送到了,若是不见,”童颜鹤发的老者眯着眼轻笑道:“岂不是显得我等无礼?”
“可这万一是逆离设下的陷阱……”独眼豹额的男子提议道:“若不然,还是属下代上柱国赴约吧。”
“就算是陷阱又如何?杀干净了便是!”
童颜鹤发的老者落子于棋盘之上,直接屠掉了独眼豹额男子一条大龙,继而目露寒光的淡淡道:“正巧老夫这把老骨头久未动弹了,也是时候该活动活动、松松筋骨了!
对了,那信上说的地方,是哪来着?”
“江月楼!”
江月楼,位于神都金城坊,楼中独有的美酒水中月,就算是在整个神都之中,亦属上品佳酿。
有美酒,自然不缺客人。
这不,还没到吃饭的点,便以陆陆续续有人前来。
雅间更是有大部分已经被订出去了,其中位置最好、同时也是价格最贵的那个,半个多时辰前便已有人入驻其中。
不过这个雅间的客人说来也奇怪,订了这么贵的地方,点的东西却少的可怜。
不过几个小菜,外加一壶酒。
感觉这客人不像是来吃东西的,更像是来谈事情的。
不过这明显是一主一仆,又有什么事可谈?要是另有外人到,那浑身都笼罩在斗篷之中,脸上戴了半截面具的客人,偏偏又没对他们这些跑堂的提。
这……
不提着江月楼跑堂的此时心中那一众疑惑、不解,那间位置最好的雅间之中,立于上官羽身后,久等不见人来的谢七五终于按耐不住开口,对着正细细品味杯中美酒的上官羽的道:“公子,他们的人能来吗?”
没错,这让江月楼跑堂奇怪的两人,正是上官羽主仆二人。
他们之所以出现在这里,根本就在于不久前,也就是上官羽见那位崔公子之前,让谢七五寄出去的那封信。
那封寄给前朝余党的信。
或者说的再准确一些,是寄给前朝余党之中三大柱国大将军之一的楚苍黄的信。
而信的内容也很简单,那就是希望对方共襄盛举,也就是合作。让对方尽可能的召集一些高手来神都,共谋一件大事。
当然,面对一封来历莫名的信,别说楚仓皇是一个提着脑袋吃饭,投身造反大业的主。就是一个普通人,通常情况下也不会理睬,不会相信。
因而上官羽为了不让自己写出的信,最后落得一个石沉大海的下场,选择通过用两种方式,来实现这一切的。
其一,就是寄出信件的地方。
而这个地方最特殊的就在于负责主持此处事物,正是楚苍黄的直系子嗣。
还是比较受宠的那种。
由他来转交呢,除了可以避免节外生枝,信在传递时发生意外之外,最重要的是,知道这位负责人的身份,却不那他做丝毫文章,本身就是一种诚意。
说可能有点绕。
简单的来说吧,要是朝廷的人,知道了那位负责人的身份的话,就算不以此来布置陷阱,也会将其纳入监视之中,甚至干脆直接下手抓捕。
事实上,类似事情朝廷这边已经不是第一次干了。
而其二呢,就是之前童颜鹤发老者所说的诚意,也就是李忠之死了。
就像之前所说的,不管怎么说,这李忠也是皇室血脉,天子的嫡长子。
就算是借下面的衙门一个胆,他们也不敢拿天子的嫡长子的命,来设陷阱、布局。怕是这个嫡长子已经被废,也是一样。
没见就连许亨这等胆大包天,拿李忠做局的主,也是在禀告天子,请到了旨意之后,才派人去拿李忠。而且算是把人拿了,关到大理寺狱中,也是好吃、好喝、好伺候。
未敢有丝毫怠慢,更不敢上刑。
到这里也许有人会说,下面的衙门官员不敢,那天子呢?
咳,就这么说吧,天人确实可以,但天子也要脸好吧。拿自己儿子做局,设陷阱,就算是成了,也会遭人诟病。
好了,书归正题。
相对于心神不定的谢七五,上官羽就显得坦然心稳了。
毕竟他可是一个对当前世界绝大多数事和人,都了若指掌的穿越客。
对某些的人的了解,怕是比他们自己都要准。
因而面对谢七五的询问,上官羽依旧泰然自若,闭目回味了一下唇齿之间流芳的酒香,才轻笑着开口,同时睁眼看向桌对面道:“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欲成大事者,首先要耐得住寂寞,守得住本心,才能得见芳华。
更何况,这贵客……不是已经来了吗?”
什么?
贵客已经来了!
谢七五闻言不由微微一愣,而后才惊觉发现,不知道何时,自家公子桌对面处,已多了一个人。
一个童颜鹤发、精神矍铄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