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瓦朱甍,雕栏玉砌,小院里环境幽静,窗外几只雀鸟通晓人性似的,寂静的立在树枝上。
卫淮安一身墨袍金丝为勾,皮肤白皙近无血色,容颜独得上苍垂爱,轮廓完美眉目绝世,再好的水墨画师也难勾勒其中韵味。
他眉目间愠怒,正要发作时,闻到一股淡雅的月桂香,身后的人醒了。
“卫淮安,我的药呢?”
声音沙哑,鼻音里带着浓重的倦意。
顾长笙看到男人身子微僵,房间内压抑的煞气顷刻间消散殆尽。
下一刻,她就被人卷着被子抱在怀里。
顾长笙不舒服的挣扎了两下,触及男人眸底深沉的偏执和脆弱,一怔。
将她在怀中安置好,卫淮安手指轻触微凉的玉碗,对老医师吩咐时又声线冷漠:
“让人送热的来。”
老医师如蒙大赦,端着碗哆嗦着出门了。
顾长笙躲在被卷里,盯着卫淮安胸膛前的布料陷入了深思。
从前她一门心思都在帮方惊鸿,那个和她一家长大,师出同门的狼崽子。自认对卫淮安来说,她就如同玩物。男人宛如恶鬼的残忍手段,更让出身世家大族的她从心底恐惧厌恶。
在卫家的山庄里,她战战兢兢。
一句不如意,一点不欢喜,牵连的人都难逃一死。
初嫁后的生辰,卫淮安送了件艳丽的霓裳,绣工精美料子上乘,她随口说了句,颜色太艳。
染布作坊上下都被牙子发卖。
生病时,她喝不下苦涩汤药,山庄里医师想不出法子。
众医师皆被斩断了一指。
刚刚出门的老医师。
如果不是她醒了,身死都是最好的下场。
如此种种,在顾长笙嫁入卫家的几年里,不断发生,加剧她对男人的厌恶恐惧。
可她想起他在密室里,死前看她的眼神,明明她以为,两个人最多只是相敬如宾……
顾长笙瞳孔闪过悲哀。
卫淮安的手一下下抚摸着顾长笙的青丝,动作温润轻柔,发觉到怀里人儿走神。
男人眉心不悦的皱了皱,“在想什么?”
顾长笙身子骤然一冷,大脑一片空白。
男人动则打杀人的作风,她打心里畏惧,久而久之成了习惯,在他面前总小心翼翼。
生怕连累了谁,罔送人命!
冷漠矜贵的俊美脸庞上察觉不出丝毫情绪,微抿唇角,漆黑的眸子对上她的视线。
“没什么。”
她定了定混乱的思绪,“天要凉了,我想用今年北方送来的那几匹玉蚕丝绸缎给你做几件外衫。”
“凉了?”
卫淮安看着她的眸子微凝,斜睨微开的窗栏。
顾长笙桃花眼溜溜看了一眼窗外。
阳光甚好。
三月的艳阳天。
气氛瞬间有些微妙。
顾长笙表情在脸上一僵,攥紧手中的被角安慰自己,不怕,他不是洪水猛兽,不是!
思索片刻,才瓮声瓮气道:“我刚醒,觉得身子有些冷。”
之所以说冷,是她前世死的那天就是寒冬。
密室里寒冷刺入骨髓,顾长笙手脚长满了冻疮,破烂流脓,身上却只有一件不蔽体的肮脏的里衣。
卫淮安墨黑的眼凝视着她,眼底暗色一闪而过。
“是我疏忽了。”
男人微凉的指尖摩挲她细长的黛眉,在她温软的唇上轻柔的印上一吻,抬手一阵暗劲,关了窗子。
仆人送来温热的汤药。
苦涩的味道散开,顾长笙只闻着就皱紧了眉,可想到腹中孩子,一咬牙把乌黑的药汁喝下。
正要接过卫淮安手中的蜜饯,耳边传来一道声音——
“警告,慢性毒药。”
略显机械的男音,顾长笙拿蜜饯的手一抖,敛在手心,换了温水漱口。
叩叩——
“主上。”
门前男人一身银袍,是卫淮安的心腹。
想来是急事,卫淮安嘱咐几句就匆忙地走了。
顾长笙半躺在床上,乖巧目送着他离开。
抚上刚显怀的小腹。
前生,孩子的离开是压倒她精神的致命一击,坠马滑胎后她的身子毁了,方惊鸿不时在信中旁敲侧击,蛊惑她用卫家的关系给他便利。
周旋在卫淮安身边,她不堪重负,险些被逼疯。
顾家把她接回去修养,与卫淮安和离,方惊鸿却只给她送了些新鲜的小玩意儿解闷,人自始至终没出现,当时还想是皇帝对他管束太严。
想来,那时候他就觉得自己没有利用价值,做戏都不做全套了……
绝美的桃花眼中闪过狠绝。
方惊鸿,她必然要他万劫不复!
叮咚。
“宿主,位面系统‘时冈’向您报道,随您驱使。”
有些突兀的再次在脑海中响起,优雅中带着些狡黠男音,这次比方才清晰不少。
“时冈?系统?”
顾长笙眼中有些疑惑,这些词对她来说是完全陌生的。
时冈:即将植入使用手册。
大脑微微刺痛,一些不属于记忆的文字呈现在顾长笙的脑海,她有些错愕的读完那些内容。
这些内容,远远超出了她的认知。
顾长笙大脑有些刺痛,却抓住了关键信息,桃花眼灵动的眨啊眨:
“你能提供,我想要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