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京茹一走，家里顿时安静下来，小当看看槐花，槐花看看小当。

她们这个小姨，真的是讨人嫌。

尤其是现在，大家都没从那种悲痛中走出来。

小姨首先想到的是钱，小当捏着滚烫的两块钱。

“傻叔，她就不是我小姨。”

傻柱挤出一个笑，“领着妹妹出去走走吧！”

小当和槐花并不挪窝。

两个人一手拉住傻柱的一只手。

“傻叔，我们怕！怕出去——”

“怕什么，嘴长在别人身上，爱说什么说什么，你俩只要记得你们的妈妈是最好的妈妈。”

小当点点头，拉起槐花的手，去买本子去了。

傻柱望着秦淮茹家的房子，贾张氏怕是不会回来了。

这下宽敞了，只有两个人的照片在墙上相互偎依。

他想好了，这些日子，让槐花小当先住自己那间房子，自己去雨水屋里住。

孩子终究是孩子，妈妈刚走又难过又怕。

棒梗这几日甚是忙活，常常看不见人影。

有人说看见他去学校和同学在一起，也有人说看见他一个人去了妈妈坟前。

秦淮茹一走对棒梗的打击太大。

他不得不提前长大。

到了晚上，棒梗拖着一身疲惫回来了。

他看到傻柱屋子里灯火通明，隐隐听到妹妹的声音。

有傻柱在，妹妹他不需要担心。

他不拉灯，夜色透过门窗，正照在爸爸妈妈的遗像上。

棒梗跪下，磕了头，“爸爸，妈妈，我要走了——”

他躺到床上睡意全无，好像前阵子这里还挤着大大小小的五个脑袋。

这一次只有他一个，木板搭成的大床显得是那么空空荡荡。

十几年的日子，像是电影一样在他脑海中放映着。

他依稀记得小时候，爸爸还在，那时候还没有槐花。

他们一家五口其乐融融，虽说吃的是窝头，菜渣，可比白面都香。

爸爸去世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妈妈替生活发愁，还要承受各样的流言蜚语。

他也记不起自己第一次偷傻柱家的吃的是什么时候？

那时，他单纯地想减轻妈妈的负担。

如果我和妹妹不那么饿，妈妈也就不那么辛苦了。他总是这样想。

一次，两次……他偷上瘾了，傻柱家里的好吃的实在是太多。

谁见过厨子家缺了吃的。

对于自己的行为傻柱视而不见，棒梗也觉得傻柱是默许自己拿的。

更是胆儿越来越肥。

直到有一天傻柱的门上了锁，他才明白，傻柱对妈再好，他也不是爸爸。

他们终究不会成为一家人，他也不允许他们成为一家人。

他记得奶奶从小教他的话，“棒梗啊，你姓贾，你是咱们贾家人，咱们上几代里，还有读书人呐。”

读书，他早就没有心思读书了。

他和同学约好了，这一次他们一起去北大荒。

他就不是读书的料，要不是为了宽慰母亲，读完小学六年级他就不想读了。

傻柱屋里，小当和槐花正在缠着傻柱问这个为那个。

“傻叔，你说我妈妈死了真的能去天上吗？”

傻柱道，“指定啊，当年聋老太太死后，托梦给我，她还在蟠桃园摘桃子呢。”

小当听了，好像不那么难过了。

“我妈吃过那么多苦，指定享福呢。”

傻柱点点头，“嗯，享福。”

傻柱想起聋老太太托梦，说他有闺女的事。

看着小当和槐花，他是有闺女了，还一下子有了两个。

他郑重地跟小当说，“小当，以后傻叔的家，就是你和槐花的家，你俩安心住着。”

“什么时候你俩长大了，再回你们的房子。”

小当和槐花点点头。

傻柱安慰他们，“过两天，咱们就去街道上开证明，我要领养你们两个。以后你俩就是我的闺女，我要供你们读书，看你们嫁人。”

傻柱好像看到了很多年后的事情。

小当和槐花异口同声地喊了一声“傻爸！”

傻柱愣住了，被孩子喊爸爸的声音是这么动听。

他揽过两个孩子，“妈妈不在了，你们还有傻爸。”

槐花人小鬼大，“傻爸，那我哥一个人怎么办？”

“小家伙，这时候还惦记着哥哥。”

他看了一眼秦淮茹家，他早就看到棒梗回来了。

“你哥啊，他长大了，他有自己的主意。”

槐花点点头，奶奶和妈妈那么疼哥哥，哥哥才是最难过的。

一大爷和一大妈也没有睡着，这几日，一大爷操办秦淮茹家的事情，劳心费力的。

一大妈指着傻柱家，“老头子，你就没傻柱那两下子，看看，人家白捡了两个闺女。”

一大爷联想到百年之后，“你说这个柱子，说他变了，他又通人性，说他没变，反正是见了我再也不像以前那般热乎。”

“按我说啊，当年你就不该把宝押到傻柱和秦淮茹身上，这下倒好。”

一大爷叹气，“我说，你还记得，当年给傻柱介绍的我那个侄女吗，离婚了，说想找个工作，倒不如让她来咱家里住一阵子。”

一大妈随着叹气，“也好，不瞒你说，最近我这身体老是虚蓬蓬的，没什么力气。这万一我——”

一大爷打断一大妈，“不许说胡话。”

一大妈哎了一声，自己个的身体自己个知道，秦淮茹走了，还那么年轻。

三大爷拿着个算盘子，“大晚上的不睡觉，你算什么呢？”

三大爷神秘兮兮，“你说这傻柱不傻啊，秦淮茹留下了八百块钱，他全兜走了。”

“怎么说话呐，那小当和槐花不也要跟着他生活，过日子不花钱呐。”

三大爷滋了一声，“你说这秦淮茹怎么挣的那么多钱。”

三大妈瘪嘴，“就知道羡慕人家的钱，你倒是有人家的本事啊。”

三大爷不吱声了，过了会儿道，“人无横财不富，你一个妇人家懂什么？赶明，我也得算计算计，这么多年了，咱两口子才存了两百块钱。”

他遥遥头，“还不如秦淮茹。”

二大爷家里死一般寂静，秦淮茹的死好像跟他们家没什么关系。

二大爷鼻子里哼哼，“这儿子不在，没人为我撑腰，秦淮茹的事他们都不找我张罗，彻底不把我这个二大爷放在眼里。”

二大妈不留情面，“早就说了，这院子里的人都没眼光。”

二大爷吸了口烟，“我告诉你，等咱们家光福光天回来，我要好好风光一回。”

二大妈也喜悦道，“这两孩子有些日子没来信要钱了，说明混得不错。”

二大爷吧嗒一口，“那句话怎么说，老虎怎么能生出狗来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