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南朝北朝已久远女真蒙古却又来
北方各地征战不停,南方各地却也是不太平。
江西龙虎山正一教总坛,教主张大可正坐坛授法。有弟子从杭州府回来汇报,观尘在华亭县再次失手,青云葫还未收回。张天师颔首作答,继续授法。只见众弟子盘坐坛下,捏住手决,口中念念有词,一片祥云在张天师头顶盘旋,不时呈现各种色彩。
约摸过了一个半时辰,天师授法完毕,由弟子陪同进入内室,里面早已经有客人在等候。
里面的客人见到张天师入内,忙起坐跪下。天师将拂尘一搭单手合十作回礼道:“王大人请免礼,不知皇上有何吩咐。”
这边王大人早已经将一份密函递至天师面前,天师缓缓翻开验看,半晌,对王大人说道:“大人请回,龙虎山早已经做好准备,请皇上放心。”
王大人送完密函便起身告辞。
无意中得了青云葫,一路往北逃避正一教追杀的皇甫会真,离开扬州,一路北上,经过几番周折,此时终于到了汴州,彼时金国的都城。
汴州,也就是之前北宋的都城汴京,清明上河图中繁华的城市就是它,当年的汴京是无比的欣荣,可惜,宋金攻战,汴京的繁华付之一炬。
北方的金太祖完颜阿骨打在统一女真诸部后,于1115年在会宁府建都立国,国号大金。这会宁就是现在黑龙江的阿城市,已经靠近西伯利亚,全年寒冷,端的无比荒凉。
金国的将士百姓一旦攻入中原,都乐不思蜀,不想回去了。金国的百姓是历来攻入中原的民族中汉化比较快的,没过几十年,金国的官府体制都已经和大宋无甚差别,都城也是不断南迁。贞元元年,海陵王完颜亮迁都中都(北京附近)。这汉化的好处是可以统治北方广大的汉地,士族门阀都陆续投靠,贵族们开始享受荣华富贵,天天纸醉金迷。迁都中都的完颜亮更是古今中外有名的荒淫皇帝。荒唐的事情数不胜数,罄竹难书。这样下来,没多少时间,曾经威风凛凛的大金国就开始衰弱,铁骑不再,北方不断失地,曾经的奴隶部落开始反叛,铁木真就是看了金朝使者的威风才立誓要成为像金国皇帝一样的强者。从这样看,说铁木真是当年中国的皇朝之一金国的百姓倒也无不妥。只是铁木真后来干的事情,就是成为成吉思汗后的征战已经不再是单单金国叛贼的事情了。
到了卫绍王完颜永济与金宣宗时期,蒙古已经强大到占领了金国北部大部分地区,金国被迫再次迁都,这一次到了宋的旧都汴京。但此刻的汴京确非当年的汴京。
皇甫会真在淳安的说书人处早已将汴京的各个角落记得滚瓜烂熟。此刻到了汴京,却发现人非物也非,虽然女真人在进入中原后汉化的厉害,已经处处使用汉字和汉风,但汴京城早已经不再是当年的汴京,清明上河图中的繁华街道、熙攘人群都已不复存在。
蒙古军队已经几次打到附近威胁汴京城的安危,皇帝下令,所有成年男子必须服役,女子负责徭役。除了兵士,汴京城里竟看不到几个成年男子的踪影,像皇甫会真这样的英俊后生,走在街上,竟然引起了一阵骚动。
会真还是来到了自己熟悉的瓦当勾栏之地。汴京虽然萧索,但勾栏青楼却还是生意兴隆,汴京城里,有钱人都过着过得一天是一天的日子,金国的大臣们已经有点得过且过。他们被蒙古人吓坏了,之前收复了曲沃,在山东也打了几个胜仗,但凯旋的将士却看不到一点胜利的欣喜,因为他们看到了蒙古人的恐怖,他们知道,自己抵挡的仅仅是蒙古人的一小队人马,暂时抵挡住了,后面又将迎来蒙古人更残酷的报复,而这样的报复是无比残忍的,他们已经在之前收复的地方看到了屠城的惨烈。打赢仗,收回一个城,却毫无意义,那里不再有百姓,不再有粮食,不再有城池,甚至连一样活的东西也没有,有的只有深深的恐惧。将士们从前线回来就更是意志消沉,只想着此刻得一刻欢愉。
皇甫会真从湖塘浪逃至镇江,从镇江到扬州,再从扬州北上,这一路不曾有停息,本想到汴京看看说书里的都城,找找从说书人处听到的名胜古迹,再打听一下完颜瑾的消息,此刻却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这就像是一座末日之城。
会真在珠玑巷找了一个略显破败的悦椿楼住下,里面的歌女却是个个颇有姿色,原来是金国官宦人家子女,只因北方被蒙古人侵占,流落到汴京做歌女,这和玉珠的遭遇何其相似,真是环环相套,一家却被一家欺。
会真此刻想起,他离开淳安已经好几个月了,不知玉珠怎么样,章家掌柜是否带话给了玉珠,玉珠是否还能在春风楼里抚琴。春风楼的老鸨会不会逼迫玉珠出卖给一掷千金的富商。自己当初只是为了去杭州看看,好回去告诉玉珠淳安到杭州水路是多少行程,不想却被一路追杀,来到了汴京,玉珠的故土。
不知道何时能再次回到淳安,一定要将此行的所见所闻讲给玉珠听。
正思索间,只听楼外一阵喧嚣,原来是一队刚从山东回来的将士,在山东和蒙古人厮杀后一路抢掠回来,此刻是要将身上的银子在这里花完,享受这里的艳福。姑娘们躲在门后,她们最怕的就是这些前线回来的将士,没完没了,就像明天就不能回来了一样,老鸨却已经迎了上去。
会真关好了门,给了小厮一些碎银当小费,让小厮去楼下准备好自己和可儿的饭菜,小厮欣喜的接过碎银去楼下张罗了。
会真在床檀上念起八戒传授的功法,和可儿一起静坐修炼,但脑海中却一直思索着这一路的景象,竟不能静下心来,从开慧到今天,竟第一次不能入定。
有道是:
一路凄苦一路闻
风风仆仆至汴城
南朝北朝已久远
女真蒙古却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