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顾芝芝沿着村里的土路,飞快往家走。
她尽量挑坑坑洼洼的小路,就是为了躲避村人,尽快回家,但没想到,有的人就像牛皮糖一样,如影随形,甩也甩不掉。
经过一处草垛时,她远远看见一道人影,“嗖”的一下鬼鬼祟祟跑过去。
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顾芝芝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是李寡妇!
顾芝芝双目微微眯了眯,心里下意识察觉到有事情,于是脚步下意识就跟了上去。
为避免李寡妇发现,她没敢靠太近,躲在一处草垛后面,眼睁睁看着李寡妇钻进一片竹林里,片刻后又很快就出来,像做贼似的四处张望了下,就神色匆匆离开了。
等李寡妇走远,顾芝芝才从草垛后出来,拧了拧眉,心生疑惑,也独身进了竹林里。
竹子长得密集,没往里面走几步,就无从下脚,顾芝芝顿住脚步,四处观察了下,很快就发现一个黄褐色的厚纸包。
“咦?”她蹲下身翻了翻,发现里面全是湿漉漉的中药渣滓……
只是一包药渣而已,李寡妇为什么要跑到这里来丢弃?
容不得细想,顾芝芝从空间掏出一个垃圾袋,将其中一小部分药渣包了起来,就立刻转身出竹林。
回到家,顾芝芝蹑手蹑脚开了院门,先是朝灶房偷偷瞄了几眼。
灶房里,赵氏背对着门,看样子是刚刚煮好晌午饭,正将一口冒着热气的瓦锅从灶上移至地上。
见状,顾芝芝四肢愈发紧绷起来,踮起脚飞快跑向堂屋,只是,她刚准备冲刺,赵氏的声音就从身后响起——
“咳咳——!”
顿时,顾芝芝脚步一滞,背脊下意识变得僵直,缓慢转回头,就见到赵氏站在门口,双手叉腰,脸色不悦地盯着她。
“同一招数还想用两次,你当娘是傻啊?”
赵氏大步跨出灶房,飞快走向顾芝芝,脸上又气又恼,忍不住数落道:
“你个不省心的丫头,让你好好歇息你偏不听,偏要偷溜出去,上哪儿野去了你?”
她食指在顾芝芝额前轻轻按了一下,顾芝芝脑袋顺势一歪,赶紧老实认错:
“娘,别生气,是我错了,下次不会了……”
抬起手臂,一边在赵氏背脊上轻轻拍抚,给她顺气,一边眼睛在院里望了望,错开话题问道:
“娘,蜻蜓回来了吗?”
闻言,赵氏没好气睨了她一眼,应道:
“早回来了,人家蜻蜓比你这个野丫头省心多了,在屋里头呢。”
说着,她嘴巴朝屋里奴了奴,继续道:
“晌午饭煮好了,去喊蜻蜓出来吃饭吧。”
话落,顾芝芝赶紧点头,悄悄喘出一口气,立刻迈步走向堂屋。
堂屋里,蜻蜓坐在角落的矮凳上,面向着那盆绿豆芽。
顾芝芝走过去,手掌在她肩上轻轻拍了拍,蜻蜓忽然一惊,猛然扭头,神情有些恹恹的,喊了声“姐姐”。
察觉出她情绪不对,顾芝芝一愕,忙问道:“怎么了?”
边说着,顾芝芝也拉过一张矮凳,挨着她坐下,继续道:
“怎么一脸闷闷不乐的样子?”
“我……”蜻蜓看着顾芝芝的脸,片刻又咬着唇垂下头去,目光怔怔盯着那盆绿豆芽,讷讷道:“姐姐,我要回家了。”
“什么?”顾芝芝讶然,忙抓住蜻蜓瘦弱的胳膊,“为什么?在这里住着不开心吗?”
蜻蜓说过自己是逃婚出来的,宁愿不顾性命追着马车,寄宿在她这乡下农户里,也不愿回到那个没有父母双亲的家,可见她离家出走的决心有多坚决,可她为什么又忽然改变主意?
“不是……”蜻蜓沮丧地摇摇头,双眸一闭,两行澄澈的泪珠便滑落至腮边,哽咽道:
“我很喜欢你和赵婶婶,你们都待我很好,只是我家人很快就会发现我。”对不起,我不想连累你们。
顾芝芝双眉拧起,她有些不明白,上午蜻蜓还好好的,怎么突然间情绪变化如此大?
“是谁告诉你,你家里人很快就会发现你藏身在这的?”
顾芝芝捧起蜻蜓的脸,掏出布帕替她擦掉眼泪,眸底划过疑惑,试探着开口问:
“难道……是严凌风?”
闻言,蜻蜓身体微微一震,漆黑的眸子含泪,怔怔地盯着顾芝芝,似是没料到她会猜中一样,半晌,才讷讷点了点头,应道:
“他认识我家人,他还说要把我送回去。”
顾芝芝眉心深皱,蓦地站起身,有些气恼道:“我找他去!”
说罢,她立刻大步往屋外冲。
“姐姐,不要……”蜻蜓慌了,立马起身在后面追。
两人一前一后跑出了院门,刚盛好粥的赵氏见状大惊,冲着两人背影喊:
“喂,你们两个丫头又要跑哪儿去?”
心里带着气,顾芝芝脚步跑得飞快,挑了大道直往宋家祖屋去。
“砰!”一把推开栅栏门,“严凌风你跟我出来!”
她气冲冲跑进堂屋,一把抓住坐在椅上的严凌风的衣袖,将他往屋外拉。
她风风火火的,只一瞬间,严凌风只觉得手臂一紧,他微怔过后,淡淡垂眸瞥了一眼被抓的腕部,睨眼问道:
“哼,你来干什么?我不接受你的道歉!”
哼,做糕点特意缺了他那份,现在知道错了?一脸紧张要来和他道歉?
但是可惜,他现在不想和这令他郁闷的罪魁祸首说话!
顾芝芝拽了拽,发现这男人坐在椅上稳如泰山,丝毫没能把他拽动半分,嘴里还奇奇怪怪说着什么道歉?
对,他是该和蜻蜓道歉!
顾芝芝气恼,拽不动他就索性不拽了,单手掐腰,不顾陆锦承还在屋内,就和他理论起来,道:
“严凌风,你为什么要插手蜻蜓家的事情,你知不知道她是被家里人逼婚才迫不得已跑出来的?”
严凌风闻言,脸上有些不悦,哼,原来她不是来道歉的,是替人出头来了?
他斜眸扫了一眼紧追而来的蜻蜓,唇角带起一丝讽意,悠悠冷笑道:
“呵,芝芝,我劝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否则,当心被人当成刀使了也不知。”
话落,屋内几人的目光,不约而同朝站在门口的蜻蜓回看过去。
蜻蜓脸色微微闪过一丝慌张,急忙垂下头,可怜兮兮站在门边,咬唇不语。
顾芝芝一怔,敏锐察觉到他话里有话,反问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严凌风轻摇折扇,笑而不语,垂眸瞥了一眼还被她捏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