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京城后,言子瑜也在忙碌中度过。
太子利用他,又不信任他,言子瑜现在还需要太子的力量和六皇子博弈,自然不会太得罪他。
他提了个太子更感兴趣的建议,他想去北疆,如果顺利的话,可以分割沈家军的力量。
太子锐利的鹰眸一亮,同时闪过阴暗的算计,“北疆条件苦寒,九弟怎么说也是皇子出身……”
言子瑜皮笑肉不笑道:“想要分割沈家军,就必须从内部瓦解他们的势力。”
太子重重地拍着他肩头,“为了大楚的长治久安,那就有劳九弟了。”
只是,想要去北疆需要时机,恰巧北疆战事,小沈将军看守的城池,遇到天域人的袭击,去年刚收复的城池便又失守。
太子趁这个时机,提议派军队支援。
其实,这些年,他不是没有派兵过去支援,只是沈家军在那里一家做大,他派去的人,反被小将军一句,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成了为他打前锋的垫脚石。
如果,九皇子能亲自过去,定然能镇压住小沈将军。
而且身为皇子,如若在那边有个什么不测,小沈将军也难逃被问责。
太子一箭双雕的算盘打得很好,朝堂上,命一众朝臣上折子。八壹中文網
天域人是如何凶猛,皇帝早先作为将军时,曾经没少领教。
他并不想自己儿子上战场,还是他愧对了半辈子的九皇子,他的煜儿。
奈何九皇子态度坚决,他说他身为皇子,才更有责任保家卫国。
最后,皇帝只能赐了个如圣亲征的令牌。
言子瑜下了早朝,六皇子楚辞在宫门口等他,“九弟,这是要和我对战到底了?”
言子瑜脸色很冷,脚步没停,“我去支援北疆,怎么就是和六哥对着干了?”
“想见阿香么?”六皇子跟在他身后。
言子瑜脚步还是停了一下。
阿香,他日思夜想。
“不想。”言子瑜顿了一下的脚步又继续往前走,狠心道。
“明日她会和王妃一起上街。”六皇子楚辞却还是说了一句。
说完,二人分道扬镳。
言子瑜坐在马车里,闭着眼睛,遮着眼里的所有情绪,却锁不住泛滥的心思。
第二日,天还未亮,他坐在一辆普通的马车里,守在六王府的门外。
直到日上三竿,六王妃才带着一众人出了府门。
掀着车帘的言子瑜几乎一眼就看到了跟在六王妃身边的阮凝香。
她一身黑色劲装,头发被高高的束起,手里握着一把剑,像个护卫,脸色沉凝,严谨的没有丝毫笑容。
经过言子瑜马车的时候,言子瑜掀着的车帘压低了一些,他的目光缓缓地落在她握着剑的右手上。
那里……
言子瑜摸着胸前挂着的指骨,心口骤然抽痛。
那里少了一根手指的,在他这里。
真切的看到的时候,更是心如刀绞,痛的无法言语。
一群人经过,又远远地融入人群。
言子瑜命马车远远跟着。
六王妃一行人,进了一家布料店。
六王妃选着布匹看似无意的一提,“对了,昨日我听王爷说,煜王要去北疆打仗。”
跟在她身旁的阮凝香,冷不提听到那个被她尘封起来的名字,假装不在意似的沉默着。
六王妃没听到动静,回过头,“你可知北疆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么?”
阮凝香摇了摇头。
六王妃道:“那里气候恶劣,风沙肆虐,一年到头都下不了几场雨,我弟沈砺川就镇守在那边,几年才回来过一次,回来时,那个人糙的啊,我都不敢认。”
阮凝香不动声色道:“沈将军镇守北疆,守得大楚安宁,是人人称赞的大英雄。”
“大英雄?”六王妃冷哼了声,“就怕有人不安好心。”
阮凝香自然听出六王妃话里意思,只是说给她听又能怎样。
阮凝香又沉默了下来。
六王妃拿过一匹殷红的布料,在阮凝香身上比了比花色,“这个花色不错,衬得你英姿艳绝,留着做两套衣服吧。”
“王妃,我有衣服。”阮凝香婉拒道,“这些不用了。”
“一身黑,守丧啊。”六王妃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收着吧。”
阮凝香没在言语,她现在居人篱下,早就磨没了之前的匪性。
六王妃选了两匹布,从这里出来,去了下一家店铺。
铺子里,跟着他们身后进去的言子瑜的人,里面的一举一动,都被回禀了话。
马车里言子瑜沉凝着眉宇。
阿奴小声道:“主子,要把小夫人抢回来么?”
言子瑜摸着颈肩挂着的指骨。
他的阿香做事太决绝,现在抢回来又能怎样,同样留不住她的心。
万一激怒她,说不定还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来。
言子瑜摇了摇头,“不了。”
说不定,有一天,她在外面受了些委屈,才能记起他的好。
到时,也许她就愿意回头了。
言子抱着渺茫的希望,远远地跟了一天。
离开前的晚上,言子瑜又坐在房顶上,放了一夜的烟火。
阿香,等我。
六王府。
阮凝香望着天空绽放的绚烂,六王妃说,煜王要去北疆,好像就是明日启程。
烟火燃放了一夜。
阮凝香在院子里站了一夜。
天一亮,言子瑜背着阮凝香的春雪刀,带着新征的五万兵马出发,去了苦寒的北疆。
路上派人打听了齐昊霖的消息。
他曾是云州四品副将,因为多年前北疆的一场战事,押送的粮草出了问题,导致老沈将军被天域人围困在群峰峡谷的独狼峰处,兵败天域。
他作为押运将军,被问了责,贬到了南境之南。
言子瑜想找到他,告诉他当年那件事,其实是太子所为,他想帮他平反。
更想收复一个,会死心塌地,有本事又愚衷的下属。
大部队一路步行,到的时候,北疆已经下起了冬雪。
镇守北疆的是小沈将军沈砺川。
言子瑜先是一道圣旨,成了这里的主帅。
沈家军虽有不服,但人家说到底是拿着圣令的皇子。
小沈将军之前收到了六皇子的密信,对于这个皇子,明面上只能交权,背地里提防着。
来日方长,言子瑜也不打没准备的仗。
他这次来,不仅要瓦解沈家军势力,还有另一件事情要做,他要搬倒太子。
他承诺过,不杀兄弟亲信手足。
太子再恶劣,他也要用光明正大的方式,将他搬倒。
自从他跟在太子身边后,没少暗中探听太子的消息。
北疆之所以战事不断,不是沈砺川无能,而是有内奸,太子派人潜伏在沈家军,向天域人通敌的内奸。
目的就是牵绊住沈家军。
太子又不能真让天域人,打过北疆三关。
所以北疆三池这些年才会反反复复的失守,夺回,夺回,再失守。
言子瑜目前并不知道那个内奸是谁。
冬日里,大雪封山,寸步难行,天域人一般不会选择这个时候进攻。
双方也会趁此修养生息。
北疆天寒地冻,整个冬日里,言子瑜很少出屋子,他整日躲在房间作画。
画着阿香,画着他们之间曾经的美好,再将这些一一收起来。
偶尔,还会收到影子在京城传来的密报,关于阿香的。
他靠着这些东西,挺过寒冷孤寂的冬天。
他派人寻找齐昊霖的人,被秘密带了过来。
言子瑜见了他,和他说了当年的事。
当年的事,害得他新婚妻子,沦落官妓,不甘心被辱,最后选择自杀,一尸两命。
他知道当年的事,有猫腻,他就是按照地图押送,怎么可能走错路线,耽误粮草。
言子瑜道:“帮我一起,揪出内鬼,搬倒太子。”
齐昊霖人冷话少,“我凭什么信你。”
“靠你自己,你一个被贬的罪犯身份,连军营都混不进来,这辈子又何谈查清真相,报仇!”言子瑜直接戳痛他,“与其你盲目的抓人打探,何不信我一次。”
齐昊霖想知道,想报仇!
又是一年。
天域人进攻过两次,言子瑜献策,不仅成功守住城池,还以浸泡着迷药的狼烟草为进攻方案,又趁机成功收复了失守的孤芳城。
只是遗憾的是,并没有抓到太子通敌的内鬼。
天域人退守到群峰峡雪山,那里有他们常年驻扎着的大部队。
再往里便是独狼峰,此处的天险,便是天域人退守一方的保障。
天域人,没再进攻。
言子瑜最近收到京城的来信,阮凝香成为了六皇子的贴身侍卫,因为一次事故,手臂上受了些伤。
言子瑜心口一痛,野丫头安静在六哥府里待着不行么,为什么要去为一个不相干的人卖命。
就这么不珍惜自己的命,还是故意往他身上戳刀子。
言子瑜一气之下,病了一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