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梦一事,被言子瑜化解,六王爷的如意算盘没有打响。
转眼,天入冬,皇帝的旧疾又犯了,以往有太子操持朝政,今年太子被废。
太子位闲置,又有不少大臣谏言立太子。
六皇子楚辞即使是少了北疆沈家军的兵权,那他在朝中势力也是不小。
九皇子一心要争这个位置,自然也倾尽了不少的心力。
南境剿匪之功,南海禁除半梦之劳,以及在前朝就开始战乱不断的北疆,也因为他去镇守的三年,封住了天域人的出路。
一时间,大楚二十多年来,难得的太平。
他功不可没。
皇帝虽并未立太子,却让他辅助朝政。
大臣们自然已经心中明了,有些静观其变的朝臣,也开始纷纷站队。
言子瑜白天尽职尽责,学着做个贤明的君主。
晚上,回到府上,又是孤零零的一个人,抱着那个红色绣着梅花的肚兜,入睡。
梦里会有阿香,会有他想要的美好。
每天就这样忙碌的时候,这天一早,一道厄迅却突然降了下来。
容妃娘娘去世了。
夜里悬梁自尽。
言子瑜连马都没下,直奔冷宫。
不会的。
他母妃心里有恨,他父皇都还健在,她怎么可能会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
言子瑜赶到的时候,冷宫里挂起了白,几个在冷宫里侍候的宫女太监,跪在院子里。
言子瑜的脚步踉跄了一下,眼泪一下子涌了上来。
不会的,他母妃不会丢下他的。
明明只有几步路的距离,言子瑜却双腿沉重的迈不动步伐。
屋里光线暗道,言子瑜杵着房门,容妃躺在冷宫的床上。
二十一年不曾在他母妃面前露面的皇帝,出现在了冷宫。
言子瑜没理他父皇,朝着床榻走过去。
他母妃平时就喜欢晚上醒着,白天睡觉的。
他母妃一定是睡着了,她不会这么无情地丢下他。
言子瑜抽搐着嘴角,踉跄着走上前,容妃面色绛紫,脖子上的一道勒痕明显的映入眼帘。
他脚步一软,跌倒在了床边,拉过容妃已经僵硬掉的手。
隐忍的眼泪,吧嗒掉到容妃的手背上,消瘦蜡黄的手,晕开一大道水花,又是一滴落下。
言子瑜喉咙里发出来痛苦的哀鸣声。
“为什么要抛下我?”
“为什么一个个都要抛弃我?”
“我做错了什么,要你们这样折磨我。”
为什么连最后的一点温情他都留不住了!
“煜儿。”一旁的皇帝想劝慰。
“走开,我母妃不想看到你!这里不欢迎你!”
言子瑜抱着容妃冰冷的尸体,悲伤和恨意交杂着的泪水,顺着猩红的眼眸不断滚落。
皇帝身边的老太监,上前劝慰,“煜王,人死不能复生,还请节哀顺变。”
言子瑜像是失控的狮子,怒吼:“滚啊!”
皇帝满脸哀戚,扶着老太监,“走吧。”
皇帝下令以贵妃的礼仪厚葬容妃娘娘,礼部送来的东西又被言子瑜全丢了出去。
他母妃不稀罕。
言子瑜抱着尸体出了皇宫,皇帝站在刮着冷风的城墙上,只是静静地看着。
他没下令,没人敢拦着。
福伯架着马车等在宫外,言子瑜亲手将他母妃葬在了外面。
福伯望着自己远远的喜欢了大半辈子的公主,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生在乱世帝王家,就注定了命运多舛,愿蓉儿下辈子托生个平凡家吧。”
容妃的死,对言子瑜支离破碎的心头,又是重重的一击。
他迷茫地望着茫茫天地间。
仿佛一时间,什么都空了。
言子瑜进宫,要他父皇调查他母妃的死因。
他母妃眼睛不好,若是想死,有的是方法,为何偏偏会选择悬梁自缢。
结果,他父皇只是赐死了冷宫里的几个宫女太监,叫他息事宁人。
他会为了弥补,册封他为太子。
言子瑜嘲讽似的冷笑了声,太子之位谁他妈的稀罕啊!
他从来就不是追求权利的人。
最初就是想守住他母妃。
后来想给阿香,打造一个祥和的世界着。
如今,他母妃没了。
阿香也不在他身边了。
他还做这些有什么意义!
可害他母妃这股气,他咽不下。
言子瑜来到天牢,最恨他的无非是这个人。
言子瑜手里拿着他母妃上吊的白绫,彷如来自地狱里的阎罗,带着满身的戾气,“我本来承诺不杀兄弟手足的,看来今天要破例了。”
他父亲不忍动手,他来!
废太子连连后退,想喊救命,这里已经被言子瑜管控起来,根本没人理他。
废太子辩解,“不是我,定是六皇子栽赃陷害我的,我如今关在这里,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
言子瑜不听他狡辩,白绫直接缠绕到了他的脖子上,废太子瞪着腿,用力挣扎,脸色肉眼可见的充血。
眼看就要翻了白眼珠子,外面跑进来一个妇人,“是我,是我命人害了容妃的,放了翊儿。”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一向吃在念佛的皇后娘娘,眼前废太子的母亲。
言子瑜缓缓松了手,“押去皇帝那里!”
他父亲不调查,他就亲自将人送过去!
皇帝听说煜王去了天牢,只能忍着气得快晕过去,找了皇后这个替罪羊,整治了皇后。
自那以后,皇帝的病情更重了。
即使如此,太子之位却也一直迟迟不立。
言子瑜不在乎,想要守护的东西都没了,他没有争的欲望。
最近也没进宫。
六皇子自然而然的成了辅助朝政的那个皇子。
言子瑜每日买醉,醉了,心就不会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