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样的武侠江湖,绝对值得收藏。)
啪——!
一台雕花歙砚从画桌上跌碎在地,墨汁在地面摔得四分五裂。
宋雪燕浑身颤抖,只觉得天旋地转,嘴唇嗫嚅半天,才道:
“震山,你说什么,碧微是你的女儿?!”
赵震山倚在椅子里,一双手在自己的头里乱穿,把头弄得杂乱不堪。一言不。
“这究竟怎么回事,我是不是就不该嫁给你。”宋雪燕哀道。
“雪燕,你放过碧微吧。
啪——!
宋雪燕手里的狼毫画笔也掉在地上。
“我是不是做了一件很傻很傻的事,很傻,很傻......”宋雪燕自言自语,答非所问。
“你一向聪慧过人,做人做事都叫我放心,唯独这件事......唉!我,我怎没料到啊!”
赵震山看着宋雪燕愣怔地站在原地,目光呆滞,又道:“放碧微回去吧,让她们娘俩团聚,别再提什么亲事了。”
“可是,可是,碧微她现在,她,疯了。”宋雪燕挤出这句话用了一分钟。
赵震山的屁股像装了弹簧,突地从椅子上弹起来,口张得老大。
“说什么,疯了?疯了?!”
碧微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这个消息已经如当头一棒击晕了自己一次,现在,赵震山还能承受碧微疯了的这一晴天霹雳吗?
“曹总管!曹总管!给我把碧微带来!”赵震山冲着屋外喊。
大总管曹义进来,看见赵震山和宋雪燕都呆呆地站在屋中央,不明所以。
“老爷,您是要我带碧微姑娘到这里?”
“难道没听清么,是的,快去!”赵震山怒气冲天。
曹义还是没动,看看宋雪燕。
宋雪燕对他扬扬手,意思是“去吧,去吧。”但一句话也说不出。她感到头晕目眩,不禁用手握成拳头,在自己的太阳穴上使劲钻着。
宋雪燕接受不了眼前残酷的现实,也惧怕面对这样一个五雷轰顶的结果。
她负疚,自责,甚至后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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呸!
碧微一来到宋雪燕的面前,就朝宋雪燕恨恨啐了一口,若不是胖子和瘦子一边一个架住她的胳膊,她能上前咬下宋雪燕一块肉。
此时的碧微,面色蜡黄,目光时而清透,时而呆滞,稚嫩的脸上如同演着变脸剧,嬉笑怒骂无常,惊矜羞秀频闪。
那个花容月貌、精灵剔透的碧微姑娘已然不再。
赵震山死死盯着碧微看,越看越觉得像自己,越看越感到心里揪紧,这就是自己和夏荷花生下的女儿么?!
“孩子......姑娘,你是不是很狠我们?”赵震山轻声开口。
“你们都是坏人!”碧微道。
“是,尤其是我,是最坏最坏的人,因为我没能好好地保护你。”赵震山低头,心如针扎。
“你们为什么还不让我娘来接我?你们一直都骗我!”碧微在胖子和瘦子手里挣扎着。
“孩子。”
赵震山缓缓地走到碧微面前,欲用一双颤抖的手想轻抚碧微的脸。
呸!
碧微一口吐沫啐在了赵震山的脸上。
赵震山木然,接受了这一口啐。
父女之间十几年来的第一次接触,竟是女儿啐父亲的一口吐沫。
人间还有比这更令人尴尬,令人羞愧,令人寒的囧境吗?
但,我是父亲,她是女儿。
赵震山此时此刻可以接受碧微千口万口的啐,希望能把自己啐得个清清醒醒,洗心革面。
宋雪燕看在眼里,明在心里,手足无措。
“快让我娘来,我要我娘!娘!”碧微大声道,且一声高过一声,近似歇斯底里。
“碧微,娘来了!”
嘭!
门被大力推开,一个妇人进到屋内,带来一股风。
正是碧微姑娘的娘——夏荷花!
夏荷花一把将碧微搂在怀里,眼泪止不住地大颗溅落。
说也奇怪,碧微在夏荷花的怀里竟一声不吭了,像只乖乖兔。
屋子里的人都屏住呼吸。
那一刻,奇静。只闻得满屋子的心跳音,在屋里四处乱撞。
忽然,夏荷花现了奇怪:“碧微,你咋憔悴成这样?你的眼神,你的表情,不是这样,绝不是这样!”
“赵震山!你们把碧微到底怎么了?!”夏荷花咬牙切齿瞪着赵震山问,一张白如宣纸的脸被泪水浸染得蜡黄蜡黄,她几天来的担心终于成了事实,这叫她心如刀割。
赵震山低垂着头,一语不,他实在没有勇气面对夏荷花愤怒的目光,更不忍面对这一切,因为,这一切都是自己造的孽。
“碧微精神不太好,我想,她调理一段时间就会好的。”宋雪燕一旁开了口。
“夫人。想必赵震山也该跟你说了,碧微是我和他的女儿。这就是我至死都不答应你的提亲缘由。”夏荷花对宋雪燕冷道。
曹义、胖子和瘦子听罢不禁惊呆了。
宋雪燕尴尬的真想钻地缝,但她毕竟出身墨香,涵养极深,面对这样一种场面,她只有忍。
“夏裁缝,不,荷花姐,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但我真的没有亏待碧微姑娘。”宋雪燕平静了一下,“碧微确实是个好姑娘,我只想把她招为儿媳,并无它想。我真的不知道碧微姑娘竟然是你和赵震山的女儿,这一切真叫我难堪和愧疚。唉!”
“娘,她是坏人!他们都是坏人!他们不让我见娘!”碧微用手点着屋子里的人气道。
见碧微神志恍惚,夏荷花知道碧微已焦虑成疾,心都碎了。
良久良久。
“震山,你还记得那个雷雨的午后么?”夏荷花轻道。
“怎会不记得。你我一见钟情。”赵震山垂道。
“你奋不顾身帮我圈牛,跌晕在那片泥泞的田埂上,是我为你采药疗伤,喂水喂饭,那个时候,我就认定你是一个好男人,值得我终生寄托的好男人。那晚,我委身许配与你,你握着我的手,亲吻我的脸,在我耳边亲口说,今生今世只爱我一个......”
“是的,我亲口说的。当时,你确实感动了我。”
“可是,你却为了继承家产不辞而别,很快在城里又娶了一个书香之女,早把我这个乡下女子给忘掉了。”
“其实我一直在心里想到过你。”
夏荷花没理睬赵震山,继续道:“这些我都不怪你,因为你是一个富商之子,而我只是一介乡下草妇,我知道你应该有一个更好的归宿,应该拥有一个更美好的前程。但是,爱情却没有高低贵贱,你知道这十几年来,我一直都在想你么,你知道爱情两个字在我心中的份量么?”
赵震山羞愧地彻底低下了头。
“每次看见碧微,我就想到你,因为她是我们爱情的结晶,尽管这段爱情很短暂,但碧微多大,这段爱情就有多深。碧微这孩子从不问他的爹是谁,只认娘,这越迫使我要好好爱护这孩子,疼她,爱她,就是在深深地爱着你,守着碧微,就是守着你。”
宋雪燕掩面背转过身去,她听的心在抖。
赵震山焉在原地,欲说还羞,形似木鸡,却有泪水涌出。
“其实,我早就猜出来碧微藏在赵府中,我想,她是你的女儿,夫人又欲招其为儿媳,亲事决无可能,但也绝无虐待之忧。可是,碧微从小就没离开过我,她的脾性怎容得了强逼胁迫?这点我是后来才想到的,唉!晚了!碧微,娘来晚了!”
夏荷花道完,颤抖着轻抚碧微的脸,看着碧微呆滞的神情,不免心酸之泪洗面。
“赵震山,你不但辜负了我,也辜负了女儿碧微,你欠我们娘俩的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是,真是!我亏欠了一辈子的感情债,一生都还不清。”赵震山也哭了。之所以哭,只有他自己知道。
夏荷花擦拭了一把泪,忽然对着赵震山厉声道:“赵震山,你女儿被你折磨成这样了,你这做父亲的该当何罪?”
“我想死。”赵震山决然道。
“震山!”宋雪燕一惊。
“你确实该死!”夏荷花愤愤不已,面露杀机。
此时,门外又响起一个铿锵的声音:“该死的不只他一个!”
屋子里的人皆惊。
一股风刮进来,门里已然走进来两个人。
一个刚武,一个俊朗。
刚武的是河依柳。俊朗的是赵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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