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滚蛋与厮混的区别是?答:一个人滚蛋,两个人厮混。)
一斜晚霞从窗口照射进来,屋里呈现紫铜般的辉煌。
于是,唐兰香伏在窗口的玉手便也成了紫铜色,泛着金光,剔透如佛。
“我就喜欢在这样的时候趴在这里,看西边晚霞如何的绚烂无比,然后消沉,无影无踪。”
唐兰香迎着晚霞道。
“你这般专注,悟出什么来没有?”河依柳笑道。
“很像生活,也很像人生。”
“嗯,的确是个极深的思考。”
河依柳来到她身后,顺着她的目光朝窗外看去。
天边西头,云薄鳞生,绯红如血,如一毡瑰丽锦缎绵延铺展。
欣赏了许久。
河依柳忽然看到了窗边花架上的一盆兰花,惜道:“这盆兰花真的已经死了?”。
“真死了。浇水施肥过度,是被溺爱死的。”唐兰香憨憨一笑。
“看来溺爱也可夺命。”
河依柳想到了夏荷花与赵震山的死,觉得他们很像这盆兰花的命运。
“不过,它曾经茁壮过,盛开过,死而无憾。”唐兰香指着兰花坦然道。
唐兰香的眼里,只要曾经辉煌过,灿烂过,便可以无憾,恰如这西边的晚霞,无论最终如何变成灰暗,被黑暗吞噬,它毕竟在人间争奇斗艳了一番。
“这些天,你瘦了。”唐兰香道。
“瘦在江湖总比淹死在江湖好,你说是不是。”河依柳一笑。
“事情都了结了么?”
“远远没有。”
“还有什么没了结的?”
“至少,我还没有搞定你。”
“搞定我什么?”
“带我入伙金龙帮,我的前程未来还系于你手。”
“我若是不想带你见毛五爷,或者毛五爷不收你,你将如何?”
“我会滚蛋,滚得远远的。”
唐兰香呲牙一笑,露出两个深深的酒窝,“你一个人滚蛋是不是显得过于寂寞了。”
河依柳也一笑,“一个人滚蛋,无牵无挂,可以滚得更自由潇洒,滚得毫无痛苦。”
“那我看你还是不滚蛋的好,决不能便宜了你!”
两人相视一笑,恰如天西边那一抹最后的晚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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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霞终于象啤酒泡沫,经过宣泄,笑着敛于平静。
“河依柳,自踏入江湖以来,这次镖银风波是不是你感到最棘手的争斗?”唐兰香问。
“不是,因为我的柳叶刀自始至终都未曾饮血。”河依柳直观唐兰香。
“什么情况下你的柳叶刀才会饮血?”
河依柳态度很平静,用一种非常平淡的语气道:“老板娘,这句话你不该问。”
“为什么?”
“刀为人用,一刀之功,乃一人之功,人能解决的问题,绝不出刀,正所谓之人正刀正,人邪刀邪,是以刀饮不饮血,全看人渴望不渴望。”
“当今江湖上,有谁击败过你的柳叶刀么?”
“只有一个人。”
“谁?”
“水牛帮第一大恶人齐胡子!”
“哦,我知道,你身上最大那块伤疤就是齐胡子留下的,他使的是什么武器?”
“齐胡子真不愧第一大恶人,决斗时,他手中的一把陌刀完全敌住了我的柳叶刀。”
“陌刀?”
“对,陌刀!当今名望最高的刀是唐刀,唐刀有四制,仪刀,横刀,障刀,陌刀,其中陌刀柄长刃长,最为大型,可以横扫一切,杀力骇人。”
“这么说,你的柳叶刀对之是鞭长莫及,而他的陌刀对付柳叶刀却是游刃有余。”
“当时情况极为险峻,好在,虽然我身中一刀,但最终他还是命丧在柳叶刀之下。”
“你刚才说过了,人正刀正,人邪刀邪。我又知道了,齐胡子不是死在柳叶刀之下,而是死在河依柳的手上。对不对?”
“有时候,刀输了,还有思想。”河依柳道,“而一个人在身受痛苦折磨时,思想往往反而比刀更敏锐,更具有夺命的力量。”
唐兰香露出深深的酒窝。
她明白,刀可以输,人不可降,如果刀赢了,人却死了,那一定是人输于人了。
当今这个江湖上,还有谁能击败河依柳?
唐兰香极其想尝试,当然不是用武功去击败,而是用一个女人的情窦爱悦去俘获。
站在眼前的这个男人,绝对值得自己一试。
唐兰香一拥上前,将身子依偎进河依柳的怀里,仰起柔情顿生的面庞,轻声道:“江湖险恶,我实在不忍看你再身添新伤,不如,今后让我来伺候你,我们厮混到老……”
河依柳用两根手指踮着唐兰香的下巴,笑道:“厮混这个词很诱人,但会不会到老不可知。”
唐兰香一抽身子,肃道:“你不想和我厮混到老么?”
“茫茫人海,为什么偏偏要和你?”
“因为我会烧菜做饭,会端茶送水,会搓澡更衣,会让你变得很坏很坏,坏到你投降缴械。”
河依柳哈哈一乐,“那要看你坏得过坏不过我了!”
唐兰香道:“你说过,女人不坏,男人不爱,你是凡夫俗子,我也是,一对凡夫俗子如果坏在一起,会一直坏到头顶生疮,脚底流脓,岂非痛哉快哉?”
河依柳道:“这样的坏法,的确是人生一大快意,也是人生一大抉择。
奇怪的是,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河依柳明显带着挑战的口气,就好像一个人去做一件很困难的事。
更奇怪的是,听到了这句话之后,唐兰香忽然变得很兴奋,就好像人已在战场,面对着一柄杀人刀。
唐兰香这种神情河依柳怎么会看不懂。
“我知道你很会看男人。”河依柳道:“你就像天生的煞星,有很多很难了解的男人,一定都被你看穿。可是你能了解他们什么呢。你至多也只不过了解他们的**,嗜好,和他们**上对某一种刺激的反应而已。”
“不对。”唐兰香道:“你所想的,都是假的。”
“什么才是真的呢?”
“除却假的皆为真。我看男人用心,好比你杀人用刀一样,一把刀可以战胜另一把刀,一颗心也可以俘获另一颗心。”
河依柳笑道:“信不信,我一刀就可以刺穿你的心。”
唐兰香道:“我心好胜,越不容易取胜的事物我越要去尝试。”
“你如何尝试?”
“用刀!对付一个喜欢用刀的男人,当然是用刀!”
河依柳感到自己的肚子一凉,低头看去,一把锃亮的**已然抵在了自己的肚皮上,只要轻轻一送,**立刻饮血。
出刀的当然不会是自己,而是唐兰香。
此时的她,已没了看晚霞的盎然情趣,眼里只有冷漠。
正如晚霞过尽,留下来的只是冷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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