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上舆论愈演愈烈，几乎快要到了失控的地步。
偏偏这时记忆画面也中断了。
是唐绝的精神力消耗到极点，强制进入休眠状态。
“本次记忆重现到此为止，大家稍安勿躁，我们会利用这段时间，进行刑侦，来确认唐绝犯下的罪行。”
慕南歌适时的站了出来，有了前两次的经验，再应对网友的情绪，就显得从容许多。
不只是网络上舆论在发酵。
同时，警局内部，也是分成两派，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咱们开启记忆直播的初衷，是为了让大众引以为戒，不是为了洗白某个人！”
“网友们恨唐绝，这就对了！他做了没脸没皮的事儿，就该被讨伐！”
“现在成了植物人，真是便宜他了。”
有人认为网友的情绪是正常合理的，没必要偏袒唐绝，骂就骂了。
目前释放出的记忆，只能证明唐绝的初衷是好的，但也改变不了他最终堕落了的事实！
并且，他成为九爷手下后，在苍城做了很多见不得光的事儿，这些都清清楚楚的重现出来，无可否认。
陈念祖坐在会议室的主座，手指关节不断的敲击着桌子，表情有些为难。
“你们说的有道理，但是，如果不制止舆论，继续发酵下去，恐怕也不太好。”
“我一开始也接受不了唐绝是卧底的事情，但事实证明，他确实是，只是因为楚雄死的太突然了，才没有纳入咱们正规的体系内。”
这时，一名中年警员开口，表示强烈反对。
“罪犯就是罪犯，不管他一开始的身份是什么，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就凭他把宋川笔记交出去这件事，性质都足够恶劣了。”
“那可是一个人民英雄，呕心沥血三年收集到的证据啊！就算无法扳倒聂老九，也足够他喝一壶的了。”
“但，他就那么轻易地拱手交了出去，甚至他自己都说了，他想要的是名和利！后续的一切，都证明他没有说谎！在这个人眼里，名利大于一切！”
听完中年警员的话，在场的大部分人，都是点头认同。
“哎……”
陈念祖不由得叹了口气。
中年警员叫做唐年，是唐绝大伯的儿子，也是他的堂兄。
两人相隔六岁，基本上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也在同一个警校毕业，感情深厚。
但，唐绝最后却走上了犯罪的道路，甚至连母亲去世，都没有回来看一眼。
这让唐年很是恼怒，把他视为家族的耻辱，这几年也是持续关注唐绝的案件。
“其实，唐绝交出宋川笔记的事情，我倒是可以理解。”
就在会议陷入僵局的时候，慕南歌抱着一沓资料走了进来。
她换上一身干练的ol服，带着黑框眼镜，充满了女人成熟的知性美。
“这是苍城那边发来的卷宗，确认了那一年的部分案件，确实有唐绝的参与。”
“不过，咱们大家都忽略了两个非常关键的点。”
“第一，宋川潜伏了三年时间，并且不是直接在九爷手下卧底，按理来说，身份并不容易暴露。究竟是谁泄露了资料？”
“我想，唐绝应该是意识到有内鬼，自己也有暴露的可能性，与其说谎被聂老九怀疑，索性直接交出笔记。反正笔记上的内容，他已经记了下来，并且也清楚，光凭一个笔记，无法扳倒聂老九。”
慕南歌做出了非常合情合理的分析。
然而，却引来了一些人的嘲讽。
“啧啧，就这么看不得你情郎受辱？立马开始洗白了？”
“你说的只是一种可能性，根本没有实际证据！”
“咱们办案要讲究证据，现在苍城那边都已经确认了，唐绝有参与犯罪，还有什么好说的？”
“这种人就该被钉在耻辱柱上，让世人鞭挞！”
许多人都对唐绝恨得咬牙切齿。
原因很简单，在唐绝掌权成为犯罪集团首脑的这几年，有不少警员都在行动中丧生！
他们不只是人民英雄，更是家庭的顶梁柱，也是父母的儿女！
但现在，却只能长眠于冰冷的泥土之下。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唐绝！
“行了！这里是会议室，不是你们发泄情绪的地方！”
陈念祖猛地一拍桌子，声若洪钟，中气十足，彰显出局长的威严。
“再有人口无遮拦，就给我回家反省一个星期！”
陈念祖一怒，立马就没人敢再多说什么了。
“小南，你继续往下说，第二个关键点。”
“好。”
慕南歌冲陈念祖点了点头，眼神里满是感激，继续讲解。
“还有第二个关键点，就是在成为聂老九手下之后，唐绝所参与的一切犯罪活动，都只停留在表层。”
“我们都知道，这个犯罪集团最核心的业务，就是走私和贩卖违禁品。”
“这也是他们最重要的金钱来源，但唐绝所参与的行动，都只是一些小打小闹，比如高利贷催收、收保护费、皮肉生意，虽然也是犯罪，但恶劣程度，远不及走私违禁品。”
“这说明什么？说明聂老九从头到尾，都没有真的相信唐绝，只是把他当成个外围打手。”
“唐绝是一个非常精明缜密的人，要不然也不会跟咱们斗了这么多年才落网，他肯定也知道聂老九的心思。”
“所以，我大胆地假设一下，在宋川出事之后，唐绝就意识到有内鬼，自己的身份也很有可能暴露，于是将计就计，交出宋川的笔记，换取聂老九的部分信任，然后打造出一个想要努力往上爬，不服输的愣种形象，寻找机会进入到核心圈子里。”
慕南歌分析的头头是道，有理有据，虽然只是一种假设，但都有逻辑可循。
听完她的话，所有人都是恍然大悟，反应过来不对劲。
因为现在看到的记忆，都是过去已经发生的事情，所以自然而然的开启了上帝视角，认为宋川既然身亡，那肯定是身份暴露了。
至于是怎么暴露的，那可能性有很多种，说不定是在调查的过程中，被人看出了破绽。
却没意识到，唐绝才刚到苍城一个月，身份也暴露了。
如果把两件事串联起来，明显就不是巧合了！
“小南的分析有道理，在真相没有彻底揭露之前，网络上的舆论还是要控制一下，以免有心人通过煽动情绪，制造警民矛盾。毕竟，唐绝是警校毕业的。”
陈念祖做出会议总结，就在他打算散会的时候，一个年轻警员神色匆匆走了进来。
“局长，外面有一个老太太要见你，她说，她是宋川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