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没有你就好了!”
赵铭大吼着,眼中是决绝而又痛苦的泪水。
就在他掏枪的同时,廖小飞一瘸一拐的爬上天台,恰好看到这一幕。
情急之下,顾不上思考,立刻掏枪射击。
“别开枪,他的枪没上膛!”
唐绝余光注意到廖小飞的动作,立刻出声阻止。
但,还是晚了一步!
砰!
枪响过后,赵铭无力倒地。
“赵铭!”
唐绝立刻上前,将他抱在怀中。
廖小飞则愣在原地,茫然无措,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师兄,好疼啊……”赵铭脸色苍白,嘴角渗出鲜血。
“你别怕,我立马叫救护车,你还有救,还有救!”
唐绝掏出手机,正打算拨通急救电话,却被赵铭制止了。
他轻轻地摇了摇头,眼中满是泪水,露出恐惧害怕的表情,像是做错事的孩子。
哽咽道:“师兄,我好害怕,我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那些人,我对不起他们……”
“我真的好羡慕你啊,师兄,你太耀眼了。”
“师兄,为什么……人和人的差距这么大……就算我再怎么努力,也只能看到你的背影……”
唐绝热泪盈眶,强忍着心中的悲痛道:“对不起。”
“哈,师兄,这又不是你的错,你不用对我道歉。”
“是我走错了路,对不起你,差点害了你,还不止一次……”
“直到这一刻,我才明白,我错的太多太多了。”
“我这一生,看似光明公正,实际却尽是可耻之事,真是讽刺。”
“师兄,你就按照聂老九说的那样,把所有的罪责,推到我头上吧,这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事情了。”
“师兄,祝你成功,你活着,就是我存在过的证据……”
说完这句话,带着对这尘世的最后一丝眷恋,赵铭缓缓合上了眼睛。
在最后一刻,他仿佛想通了什么,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满足的笑容,离开人世。
雨还在下。
“赵铭……”
唐绝抱着赵铭逐渐失温的尸体,声音和身体,无法抑制的颤抖起来。
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上次是史皓龙,这次则是赵铭。
还有宋川,杨彩云……
“我该怎么做,才能救你们!”
“我救不了你们,救不了你们啊!”
“为什么,为什么啊!”
唐绝仰天高呼,嚎啕大哭。
做卧底的这半年以来,他要过饭,挨过打,流过浪,经历过很多很多不堪的事情。
但从来没有流过一滴眼泪。
男儿有泪不轻弹!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铁打的男人,此刻却哭的像个无助的孩子。
他一拳拳的砸着地面,直到皮开肉绽,鲜血淋漓,也恍若未觉。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冷冰冰的雨滴,一如这无情的天地,视苍生为刍狗。
雨水混合着血水,已分不清,到底是赵铭的鲜血,还是他的鲜血。
释放完情绪,沉默片刻后,唐绝缓缓站起身。
另一边,廖小飞瘫坐在地,六神无主,眼神涣散,不知道该望向何处。
唐绝脸色阴沉,一步步走到他面前,沉声道:“第一次杀人?”
“嗯……”
廖小飞颤抖着点点头,眼泪不自觉的流出。
“也是,你不是缉毒或者卧底,一般也没什么机会碰这些。”
不知为何,唐绝的语气有些阴沉。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以为他要杀你,对不起,对不起。”
廖小飞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不怪你。”
唐绝蹲下身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咱们只是人,不是神,更何况,你是为了救我。”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赵哥……他真的犯错了吗?”
刚才赵铭说的话,廖小飞也听到一些,虽然并不全,但大概能猜到事情的眉目。
“不,他没有堕落!”
唐绝眼神变得坚定。
“可是,接下来该怎么办,负责运输的同事死了,赵哥也死了,敖鹰也死了,所有的人都死了……我该怎么办……”
廖小飞彻底慌了,他还太年轻了,比赵铭还小一岁多,从未面对过这样的情况。
更无法承担眼下局面的后果。
啪!
唐绝狠狠地给了他一个耳光。
“冷静!慌里慌张的,像什么样子,记住,你是警察,你是人民公仆!”
“就算天塌下来,你也得沉住气!”
“否则,你怎么去保护其他人!”
唐绝掷地有声,这些话不只是在教训廖小飞,更是在提醒自己。
廖小飞被他这么一吼,恢复了几分理智。
“唐哥,你走吧,这里交给我处理。”
“你怎么处理?”唐绝反问。
廖小飞一下子不会了。
他还没想好该怎么向上报告这件事。
唐绝眼神冷了下来,抓住廖小飞的衣领,一字一顿道:“你记住!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做的!是我劫了运输车,赵铭本想阻止我,但却被我出卖,并且亲手杀死了他,你这条腿,也是我射伤的,明白了吗?”
“唐哥,你……”
廖小飞瞬间明白了唐绝的想法,眼泪再次涌上,拼命的摇头拒绝。
“不,不是这样的,唐哥,你不能这样啊!”
“必须是这样,也只能是这样!你给我听清楚!赵铭是因公殉职,他是英雄!”
“而你也已经尽力了,你只是个人,你不是神,你改变不了大局,听清楚了吗!”
唐绝大声怒吼,眼神之中,满是不可改写的坚定色彩。
说完,他转身离开。
背影与漆黑的夜色融为一体,在雨夜的点缀下,显得格外清冷,孤寂。
如果,这注定是一条没有终点的不归路。
那么所有的罪责,就都让我一个人承受吧!
毕竟,我已经身处黑暗之中……
当走出魅影ktv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五点。
冷雨渐渐停了下来,一缕微光穿过层层浓密的乌云,洒向冰冷的人间。
黎明终于到了。
唐绝抬起头,望向天边那一抹阳光。
明明很微弱,可对于刚刚经历过黑夜的他来说,却是那么的刺眼,那么的遥不可及。
“呵……”
唐绝轻笑一声,加快了脚步,匆匆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