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城审判司。
陈佑南一头丧气的返回,来到司长办公室。
“司长,为什么要收回命令?明明已经到了这一步,就此停止不好吗?”
陈佑南很是不解。
司长张青云站在落地窗前,只露出一个背影,望着外面的景色,意味深长道:“唐绝虽然倒了,犯罪集团人心惶惶,可还是有很多漏网之鱼,亟需解决。更何况,民意大如天,现在大部分人都支持唐绝,咱们又怎么能倒行逆施呢?”
“可,如果他们继续直播的话,难道就不怕打草惊蛇吗?”
“呵呵,小陈,你太小看咱们的力量了。这几年扫黑除恶取得的效果,有目共睹。犯罪分子也只是人,不是一手遮天的神,更何况,失去了唐绝这个首领,他们只是一盘散沙。”
张青云转过身,饶有兴致的看着陈佑南。
“你要相信你父亲的能力,他这个昆城局长,可不是吹出来的。”
陈佑南皱起眉头,提起陈念祖,明显有些不悦。
“我还是觉得不妥,就算他有信心,可以钓出那些漏网之鱼。”
“可代价呢?白知雪或者徐彤彤这样的普通人也就算了,暴露在大众的视野下,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但廖小飞这样的警员呢?就会成为犯罪分子报复的对象!世事无绝对,谁又能保证,一定不会出岔子?”
陈佑南义愤填膺道。
作为一名光荣的年轻执法官,他的心里,始终坚持公平公正的信条,把人民的利益和安全放在首位。
说到这里,张青云忍不住叹了口气,眼神中,多了些怅惘的色彩。
“你说得有道理,可首先是,廖小飞得活着才行啊……”
陈佑南瞳孔猛缩:“司长,你的意思是?”
“廖小飞,已经失踪整整两年半了,生死未卜。但一般这种情况,都是凶多吉少。”
“可他的档案上没有标注死亡记录啊!”
陈佑南震惊至极,再次提出疑问。
根据大夏法律,失踪四年就可以申请认定死亡,但因意外事件,两年就可以认定。
廖小飞作为一名警员,失踪必然是属于意外事件,并且事件超过两年,正常来讲,会被登记为殉职或者死亡才对。
“那是因为,廖小飞的家人,还有女朋友,始终坚信他还活着,才没有主动申请认定死亡。”
“我想,这也是为什么,你父亲坚持要执行记忆提取计划。因为,这里面涉及的,不是某个人的生死,除了廖小飞之外,还有很多人,下落不明,或者另有隐情。”
“至于直播这件事情,是一把双刃剑,运用得当,就可以起到震慑的作用。运用不当,就会引来反噬。我相信,以你父亲的能力和资历,可以把握好这里面的分寸。”
听完张青云的话,陈佑南才勉强接受了这个事实。
只是对于陈念祖的态度,仍旧不太好,父子俩之间的矛盾深不可解。
张青云也清楚,短时间内,陈佑南还是很难原谅陈念祖这个父亲,也不再劝什么。
只好转移话题道:“对了,小陈,最近有个案子,需要你去处理。”
“什么案子?”
“我需要你去查一个人,这个人,跟唐绝也有关系。”
“谁?”
一听跟唐绝有关,陈佑南立刻来了精神。
“昆城监狱长,潘桂东!”
……
昆城人民医院。
炎日高挂,中午时分,正是最闷热的时候,这里却围满了人。
上一次这样的场面,还是众多记者围堵医院,要求陈念祖给大众一个交代。
这一次情况有所不同。
来者大部分都是网民,曾经攻击过唐绝,在他的记忆曝光后,深感自责,主动来到这里,送来慰问品。
虽然唐绝已是植物人,用不到这些物品,但人们还是坚持让医院收下。
就算唐绝用不到,那就送给医护人员,或者以唐绝的名义,捐赠给社会。
也算尽了一些心力。
而赵铭的母亲,赵素琴赫然也在人群之中。
“阿姨,你来了。”
慕南歌立刻迎了上去,搀扶住老人。
赵素琴眼眶泛红,肿了一圈,明显是在来之前,就哭过好几次了。
“我来,是替赵铭给唐绝道个歉。”
“是我没管教好孩子,才连累了唐绝,让他承受了那么多的骂名。”
慕南歌闻言,泪水险些夺眶而出。
“阿姨,您不用这样,我和唐绝,都把赵铭当弟弟看,我相信,唐绝没有怪赵铭。”
赵素琴已经年过半百,只有赵铭这么一个儿子,白发人送黑发人已是人间悲剧,现在更是直面过去,亲自给唐绝道歉,这是何其伟大的责任感。
“怪不怪,那是你们的事。道歉与否,是我这个做母亲的事情。”
“老话说得好,子不教父之过,孩子的错,家长也得承担。”
赵素琴摇了摇头,跟慕南歌一起坐在医院外的长椅上,眼含泪水道:“前段时间,我看到宋川母亲的时候,还十分不理解,她怎么能跟杀了自己儿子的凶手共鸣。”
“我当时就在想,如果我是宋川的母亲,就算唐绝不是元凶,我也无法原谅唐绝。”
“我甚至觉得愤怒,认为她不配为人父母,那可是她的亲儿子,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她怎么能忍?”
“直到此刻,我才体会到一些她的心情。”
“有机会的话,我也想跟她见个面,聊一聊,就当说闲话了。”
“好了,不耽误你的时间了。谢谢你,小慕,能听阿姨说几句有的没的。之前对你那样,真是不好意思了。”
说着,赵素琴拉住慕南歌的素手,叹息道:“说实话,你和唐绝挺般配的,可惜,他现在成了植物人,又背负了那么多的罪孽。阿姨能看出来,你心里还有他。阿姨由衷的希望,有一天唐绝可以洗刷一身罪恶醒来,到那时候,你可一定要请阿姨去喝你们的喜酒啊。我就算是代表赵铭出席了。”
“阿姨……”
慕南歌眼眶红了一圈,不知说什么好,既有些羞赧,但又感觉痛心。
失去独子,很难想象,这个老人的生活,究竟是多么艰难。
即便如此,她却仍会去关心别人,理解唐绝,而不是愤世嫉俗。
内心深受触动。
也许,自己对唐绝太苛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