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小妹看着她的笑容，始终冷淡的表情也轻松了些，又低头去翻手机里的小说，结果一不小心点了退出，她不太会玩这种古董，于是就问宋清舒从哪里进到之前的页面。

宋清舒边艰难地止住笑声，边揉了揉眼睛，语气随意地和她说：“网络里面，右键，有个最后浏览网页，点开就回去了。”

大概相当于电脑上面的历史浏览记录，程小妹也没有多想，修长的拇指点了几下，按照她说的那样打算点回刚刚的页面。

“等下！”没想到，宋清舒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眼睛陡然瞪大了，后知后觉地伸手过来要把手机拿走，“你不方便，我来帮你找。”

“我没什么不方便的啊。”程小妹直接把手机拉远，疑惑地看着她。

诺基亚比较小巧，单手就可以操作，她刚刚都看半天了，没觉得有什么不方便的，宋清舒这个反应很奇怪哦。

“怎么了？”她问了句。

“没啊，就我来帮你找嘛，你先给我一下。”宋清舒继续倾身去拿。

她坐在床边，伸长了手去够，偏偏程小妹觉得事有蹊跷，不想让她拿到，把手机递得远远的，宋清舒越拿不到，身体倾斜的越厉害，渐渐的，几乎半趴在了她的身上。

程小妹单手搂住她的腰，防止她跌倒，同时也稍微用了点儿力道，不让她继续往前。

宋清舒很想笑又莫名有点羞耻，带着笑意求饶：“你就给我一下，我帮你点了再还你。”

“我自己可以点。”程小妹也明白过来了，估计历史浏览记录里面有什么不想让她看到的，这就很有意思了，“傻瓜操作，这个我熟。”

“不，你不熟！”宋清舒费劲吧啦地想拿。

眼看着她的指尖几次都要碰到自己的手背，程小妹起了玩闹的心思，一手紧紧搂着她，一手快速操作，点开了【网络】，之后右键，出来几个选项，最底下的那个就是【最后浏览网页】。

宋清舒大笑起来，两只手一起往她身上爬：“别点别点，给我留点面子行不行！”

她越说这样说，程小妹越觉得好奇，想看看到底是什么见不得人的记录。

这个时候关于网络上的监管没有后面那么严格，一些信息仔细搜寻的话还是能够搜到的，程小妹也想逗她，将手机拿的远远的，拇指稳稳按下【最后浏览网页】的选项。

一连串的记录跳了出来。

宋清舒顿时特别无奈，气得拍了她一下，脸上闪过害羞的表情，脑袋埋在程小妹颈边，躺平不再挣扎了。

程小妹越发想笑，她笑起来很灿烂，但即使特别开心的时候也不会发出声音，顶多是笑容大了一些，现在就属于特别开心的时候，眼睛都弯成了月牙的形状。

然而，当她的视线落到窄小的屏幕上，看到那些聊天记录的时候，大大的笑容陡然一僵。

仿佛见到了什么匪夷所思的画面。

越往下滑，眼里的疑惑就越重，只见上面清晰地显示着她搜索过的一些问题：

——人类如果长出翅膀对生活有什么影响？

——飞机坠毁怎么留遗言？

——奥特曼到底有多高？

——狗每天都在想什么？

——怎样才能嫁给不二周助？

程小妹小小的脑袋里面大大的问号：周助是谁？

不是流川枫吗？女孩子的心思真的好难猜啊，那梁鹤轩怎么办？

带着怀疑的心情，程小妹当即点开了检索器，搜了一下，发现这个名字是一部日漫的配角，平时总是面带微笑，看起来温柔善良，以至于看不见眼睛，然而打起网球来却无比凶悍，让人难以招架。

哦豁。原来她喜欢这种反差比较明显的。

这个设定确实很带感，谁不喜欢温柔强大笑面虎呢？

程小妹低头看了宋清舒一眼，只看到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于是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宋清舒无语地抬起头：“看够了吗？”

“还行。”程小妹又笑了起来。

宋清舒从来没有见过她这么开心的样子，愣了两秒后，泄愤似的伸出魔爪，捏住她两边脸颊，故作凶狠地说：“有什么好笑的！”

程小妹刚想要解释，门边出来传来了咳嗽的声音。

两人陡然一惊，回过头去看，就发现王丽娟和校医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门口，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们。

宋清舒连忙从她身上弹起来，乖乖在床边站好，有些拘谨地看向两人。

程小妹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低头重新看向手机，默默退出了这些千奇百怪的沙雕问题，回到之前的小说网站，翻开排行榜，找排名考前的小说看了起来。

“怎么样了？”王丽娟关切地问。

程小妹的脸色还有点苍白，但相比之前已经好太多了，王丽娟也松了口气，和她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校医在旁边换药瓶，时不时接上两句：“今天晚上先不要吃东西，早点睡，明天看看要是还疼得厉害就再来挂一次，近一周饮食主要以清淡为主，吃点软饭。”

程小妹：“？”

宋清舒在旁边忍笑。

王丽娟看了她一眼，觉得这两个小孩儿还挺有意思的。

“行了，挂完水回去休息。”王丽娟提出离开，“平时有事要及时跟老师说，别自己忍着。”

程小妹心中感动，点了点头，认真地谢过她，目送她离开。

宋清舒很有眼力见儿地把她送到门口，保证自己绝对不会乱跑，并且会把今天的速写作业补上，王丽娟这才放过她。

一听要补作业，宋清舒就没那么快乐了，肉眼可见地蔫了下来，回到病房以后直接瘫在了椅子上。

程小妹观察着她的脸色，提议道：“现成的素材，你要不要练练场景速写？”

宋清舒看了看周围的环境，也觉得新鲜，兴冲冲地点了点头，来精神了：“那你等我下，我去小卖部买个速写本。”

因为是艺术高中，小卖部最不缺的就是画材，离校医室也不远，宋清舒带上刚才的垃圾出门，没多久就回来了，拎着速写本和削好的炭笔，拉远了凳子，让程小妹保持看手机的动作不要动。

程小妹也很配合，听见她说可以了，才放心倚靠在床上。

看了下时间，宋清舒一张速写的时间大概化了五分钟。

“你看。”宋清舒把刚刚的画递给她看。

速写主要是表现形体和动态，讲究流畅和自然，用简洁的线条来概括。

宋清舒的线条一向潦草，这在画素描的时候不太占优势，因为耐心不足，随心所欲，会显得比较脏乱，但是在速写的时候反而成了优点，正因为耐心不足，所以常常一气呵成，有一种潦草的大气感。

“不错。”程小妹点点头，“你说要什么动作，我给你当模特。”

宋清舒让她躺着，摆出随时要驾鹤西去的表情。程小妹十分无语，但在她的催促下还是照做了。

接下来，宋清舒提的动作越来越离谱，一会儿要她担心，一会儿要她高兴。程小妹心想，哪有人生病还高兴的，白了她一眼，宋清舒却说：“好，就这样，保持这个表情不要动。”

谁能保持翻白眼的动作这么久？！程小妹觉得她在整自己，拿枕头扔她。

宋清舒大笑起来。

本来就只剩下一小瓶药水，半个小时就挂完了，宋清舒勉强画了七张，正在画第八张，校医来帮程小妹拔针，她也在旁边激动地说：“保持，保持，不要动！”

校医简直哭笑不得，故意说：“要不我再给扎进去？”

“别听她的。”程小妹头都大了。

校医也没见过这么活宝的人，觉得有意思，十分配合，真的捏着程小妹的手，保持了好一会儿，等着宋清舒画完。

宋清舒十分感动，把校医画得格外漂亮，两人离开的时候，非常热情地跟她们说：“慢点啊，好好吃饭，下次别来了。”

两人：“……”总觉得哪里不对，仔细想想又很合理。

程小妹是很能忍的性格，即使胃部像是堆积了无数尖锐的石块儿一样硌得慌，外表也一点儿都看不出来。

宋清舒将她送到寝室门口，不太好意思进去：“那我回去啦？”

程小妹点点头，看着她把对面寝室门打开，依依不舍地进去半边身子，最后两手扒在门上看她，忍不住交代：“早点睡哦，明天要是还难受，一定要告诉我。”顿了顿，补充一句，“或者你们寝室的人。”

“好，你也早点睡。”

两道门同时关上，程小妹捂着胃部，脸上闪过忍痛的表情。

太难受了。她也没什么其他的心情，简单洗漱了一下，早早睡了。一觉睡到第二天白静的闹钟想起，室友们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知道。八壹中文網

洪卓新已经醒了，扒在床边小声问她：“好点了吗？”

程小妹正要说，寝室其他人顿时也跟诈尸了似的，睡眼惺忪地坐起来，茫然地看着她。

这场面虽然看起来很诡异，但室友们的关心却毫无保留地传递了过来，程小妹感动的同时又觉得哭笑不得，这些人真的太沙雕了。

笑了笑：“没事，已经不疼了。”

众人又开始七嘴八舌地说她昨天的场面有多吓人，并说以后要严格监督室友们好好吃饭。

白静还专门搜了一下营养食谱，让室友们照着吃。营养是挺营养的，但主要是以素食和少油少盐为主，几天吃下来，程小妹瘦了三斤，室友们也是吃的一脸菜色，心照不宣地摒弃了营养，选择拥抱一些人间美味。

上次在台球馆，陈语风说要给她们留校篮球比赛的位置，程小妹原本都快忘了，周五这天，陈语风特意来韩餐窗口提醒她，说给她留了位置，让她一定来。

刚好孙娇龙她们也在，当场替程小妹答应了下来，并在篮球比赛当天，五点就起床化妆打扮，架着程小妹去了篮球馆。

陈语风亲自把一群人带过去。

到了看台，原本含羞带怯、叽叽喳喳的蜘蛛精们突然齐齐噤声，沉着脸望向空座位旁边人，眼神相对，空气中火花四溅。

陈语风完全不明白为什么女孩子们的爱恨就像龙卷风。

尴尬地看着程小妹，用口型无声问她：“怎么啦？”

程小妹无奈扶额，苦恼极了，她也没想到，陈语风会把两个寝室凑在一起。

她这个二五仔简直要当场社死了！

程小妹凑到他耳边，谨慎地问：“能不能跟后排的同学商量商量，换一下位置？”

篮球馆人很多，有点吵，陈语风为了听清楚她的话，微微弯腰，程小妹的气息喷在他的耳廓，从未和女孩子如此近距离接触的陈语风，一下子脸红了。

程小妹浑然未觉，但这一幕却落在了宋清舒眼里。

原本就因为正面撞上死对头而不高兴，见到这一幕，脸色不由更加难看。

——程小妹跟他说了什么？

竟然让他脸红了！

顿时，生出一种心疼自家白菜的感觉，宋清舒腾得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605的室友们被她这个动作吓了一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见她脸色难看，也下意识地跟随着她的动作，站在了她的身边。

对面的蜘蛛精们原本没想怎样，见状，顿时也进入了戒备的状态，敌对地与她们对视着。

程小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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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单单的身影后，寂寥的心情

永远无怨的是我的双眼

——《恋曲1990》·罗大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