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吧,守在门口,没事儿别进去。”
白玉玉一个小姑娘没当过家,白砚山突然病倒有张旦在白家守着能少些麻烦。
门口有人提着灯笼等她,那人乌发如瀑,却只用发带束着,一身玉色的衣裳在浓墨似的夜色里好似一片惊鸿之羽。
“别说你是在等我吧?”
苏添幸在与他三步处停下,宋鹤颔首,“反正顺利,你又不爱提灯笼,我便等着给你照亮。”
苏添幸莞尔。
“你请来的神医很厉害。”
宋鹤先开口。
“上次就打算让她来给你看看的,这次既然来了让她也给你调理调理身子,虽然你这身段儿看着不错,但人要健康活着才舒服。”
今夜有星星夜色却浓得很,两人一灯走在青石长街上更像是游魂。原本有支着窗户贪凉的都迅速放下窗户。
苏添幸、宋鹤:“……”
“长街还是挺静谧哈。”
苏添幸干咳欲化解尴尬气氛。
一侧头却闯入宋鹤的眸光中,明明是浓如墨色的黑夜宋鹤的脸却依旧白皙五官清晰好似上天独爱的一张脸任凭黑夜也损了不了分毫光彩。
“你……”
“?”
宋鹤欲言又止,连素来亮如繁星的眸子都如烛火般明灭几下。
下意识的苏添幸有些说不清楚的紧张,仿佛宋鹤要说什么不好的事儿一般。
两人就这么对望着沉默,似有千言万语好说却又不知从哪儿说起。
“诶呀,前面可是苏捕快和宋捕快?”
一道喜悦的女声响起。
两人循声望去这才发现黑夜长街中驶来一辆马车,上面挂着个灯笼写着“张”字。
再回味回味刚才的女声,两人脑海中都冒出个人来。
是张夫人没错了。
话说自打他们破狐仙案帮张夫人除掉劲敌绿姬之后张夫人就把他们当成自己人,隔三岔五的带上点心上衙门跟他们唠嗑,说如今张员外对她有多么多么的信任,说张家上上下下现在被她肃清一遍后没了绿姬在时的乌烟瘴气一派清明祥和……
总之,用张夫人的话说就是,他们都是她心尖尖上热乎乎疼爱着的人!
苏添幸抬眼,见着马车越来越近后下来一个衣饰华丽的妇人,张夫人脸上带着酒意的酡红,眼角眉梢皆是春风得意的骄傲。
“苏捕快……二位……”她眼珠子在两人身上转了圈儿掩唇笑到:“难道是相约赏月?唉,可惜今夜无月可赏……”
张夫人同苏添幸说话的功夫宋鹤悄咪咪的将东西往自己袖子里藏了严实了,再晚来片刻他就真拿出来了,这张夫人也不知是来得巧还是来得坏……大聪明宋鹤一时分不清自己心里究竟盼着哪样,心头竟就这样打了结,郁郁寡欢。
分别时张夫人邀请两人参加五日后她办的花宴。
名为赏花宴实则是告诉大家现在张家是她当家了。
两人心照不宣都应下了,马车内香儿挑帘唤她到,老爷寻她。
“那我便走了,两位记得来啊。”
张夫人笑里似浸着蜜一般,上马车前扶了扶发簪才撩帘进去,轻声细语从掠起的帘角飘出。
之后回去一路都是谈论白家的案子,两人皆觉得狸奴是怕白砚山更伤怀才没有当面说出他的悔意。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白砚山与他形影不离整整十年,他的性子又很难叫人不喜欢。
“既是私仇所致,多半是要知会白家家主。”宋鹤道:“狸奴应该牢里待不了几日。”
说着说着到了巷口,两人便要分别了。
“五日后的赏花宴,你去吗?”
宋鹤咳一声,转头看天,“若是去出门就唤我一声,我怕忘了。”
苏添幸匆匆应了声便走了,不知怎么的,宋鹤看着那不甚潇洒的背影从心底生出丝丝委屈来,好似自己是被无情剑客抛弃的小媳妇儿……
这面墙也太碍眼了。
宋鹤喝着点春新沏的茶望着墙想。
若是拆了这巷子得又宽不少,保不齐还能变成条街以后一脚踏出门就有吃食吃,满眼都是热闹,多好啊。
他家和苏添幸是对门吧?
墙要是拆了,他现在是不是也能看见苏添幸?
脑子里乱七八糟想的时候宋鹤没注意到,添香寻地上掉落的珠子时寻到了他脚下,就那么一抬眼的功夫她看见她家公子的袖口露出了一小段紫色的东西,出于好奇心她伸手一拉……
哦哟!
是发带啊!
刚准备唤点春宋鹤就发现了,红着脸夺回发带脚下生风逃也似的回了房。
“点春姐,”添香八卦的凑到点春耳边道:“刚才我打公子袖子里抽出……”
“苏姑娘的发带。”
“你怎么知道?”
添香瞪大眼,“你刚才不是在收拾石桌?”
点春露出迷之微笑,“有时候该一心两用就一心两用。”
“你怎知道是苏姑娘的?”添香疑惑,“我还不确定是谁的,只知道不是公子的。”
“小心的藏在袖子里,你觉得是谁?姑娘家用发带没有缀珍珠玉石只有尾端绣花这么简单的样式,你觉得会是谁的?”
“那肯定是苏姑娘无疑了!”添香抱胸骄傲,“只有她才是个姑娘却又不喜欢装扮自己,可她,”添香挫败垂头,“偏偏又长得好看,还高,便是不用脂粉也好看得很。”
“美人嘛。”
点春叹,“就得和普通人不一样。”
白玉玉是第二天傍晚时分来的衙门,金饼排了守夜的值正趴在石桌上哀嚎,白玉玉带着翠环施施然来了。
她面色疲倦但精神头不错,看得出白砚山身体无大碍了。
“我原本是去寻花神医的,但客栈已经人去楼空了,想着人是添幸找来的便想来问问你,”她拉了苏添幸的手,“如何能寻到花神医?”
“她啊,疯疯癫癫的,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找不到人的。”
苏添幸打哈哈,“你哥哥呢?人如何了?可能吃能睡?”
“身体倒是没什么问题,只是狸奴的事对他打击很大,吃喝如常话却不怎么说。”
白玉玉蹙着烟眉,如扇羽般的睫毛垂下沉重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