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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京山脉延绵数千里、宽数百里,没有一个具体的地界说你到了那里就是进山,往往是走着走着,才发现自己已经在山里了。
但苏合香知道,自己走了许久,仍未进山。 “奇怪。”她抬头看着周围那些高耸雪山,神色凝重:“这地方,不像是有奇门遁甲阵法的样子啊。”
她此前听邢云霄说过安夏城外一众怨魂制造鬼打墙的故事,但她自己没经历过,此时却有了类似的感受。 只是,苏合香知道眼下自己遭遇的事比鬼打墙更严重。 她骑着金光马在这附近走了一天了,树还是那些树、山还是那些树、路还是那条路,就连一天前自己在小湖边宿营的痕迹也在。 她想过是不是存在某种诡异,也猜过是有人布下了奇门遁甲阵法,但经过多方探查研究,却没有一点发现。 苏合香伸出右手,在掌心凝聚出一个金光罗盘。 罗盘上的指针飞快旋转着,却始终未能停下。 这也不是她第一次使用罗盘定位了,仍然是没有一点作用。 苏合香有点头疼。 之前遇见那俩怪物的时候,她还洋洋得意,想着什么能触发任务总比啥事没有要好……结果就碰上这么个“任务”了。 琢磨了一会儿后,她重重叹了口气,从金光马背上跳了下来。 双头怪的两个脑袋、美人脸等重要物品被她妥善放好,随后开始认真地生火、煮雪、吃干粮,睡觉。 这一觉她睡了很久,一直睡到次日天太亮才醒来。 “好!”
苏合香用力伸了伸胳膊,仰天大喊:“养好精神啦!开始布大阵!管你是鬼打墙还是迷魂阵,都别想困住老娘!”
从昨晚她就决定了,要布一个大阵来解决眼下的问题。 这个大阵,是她在龙南山的时候“悟”出来的。 当初吃完菩提异果后,她脑海里本就多出了许多奇门遁甲知识,而在菩提树下生活的那段时间,她每晚都能在梦中授薪,学到了大量知识,其中也以自己举一反三的聪明才智悟出了一些。 当然,这种“悟”究竟是梦里真正的九天玄女所悟,还是她苏合香所悟,这就很难分得清了。 苏合香要布的这个阵,叫做八门反吟。 “反吟”在奇门遁甲中算是一个比较常见的概念,多代表时局变化不定,纠结反复,难以决断等。 其中八门反吟主要代表主人经历的事情纠结不顺,难下定论,悬而不决,难有结果,正是当下苏合香正在经历的,她不仅找不到出路,甚至连自己被什么东西给迷住了都不知道,也不太确实要怎么破解。 而她将要布的这个八门反吟阵,不是为了破局的,是为了看到自己所在的地方到底是什么问题。 只要布下这个大阵,周围一切不合理、不正常的事物便都无法再藏匿了,它们对于正常事物的搅动将会在大阵中显露。 “八门反复皆如此,死在生兮生在死……” 苏合香口中喃喃念着,两只瞳孔开始绽放出金光。 随着她挥手一指,身体中的神力瞬间凝聚成一面面阵旗,飞向了天空。 “假令吉宿得奇门,万事皆凶不堪使!”
苏合香闭上眼,双手挥舞,阵旗开始飞散向四周,飞往了目视不可见的一些小山后边、树林中、河水中。 “……我乱他宁内反起,他乱我宁外反兴;用神不变事终就,用变冲克不顺凶……” 她嘴里的词越念越快,额角的冷汗也大滴大滴冒出,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起来。 打从出了龙南山后,还没有哪一次使用神力会让她如此吃力! 随着阵旗全部落下,苏合香再次睁开了眼,脸上露出一抹冷笑:“还好老娘够机智,好好睡了一觉,这儿的麻烦还真够大的。”
说完这句话,她当场眉头一紧、喷出了一口鲜血。 鲜血染红她胸前衣襟的同时,天空也忽然变得鲜红起来。 不对,不仅是天空,还有空气里的风、树木上的叶子、远处山上的雪、小湖里的水…… 一切的一切,都开始染上某种红色。 这种红色并不像粗暴泼洒于事物上的油漆,而是勾勒出了一根根脉络,它们藏于周围万物之中,有些扭曲变形,却仍然有序。 这些脉络不仅存在于诸事物中,还在远处汇集纠结,飘飘荡荡,好似一块红丝巾,指向了某个方位。 苏合香脸色苍白无比,两腿一软,差点歪倒。 但她还是站出了,嘴角一勾:“这算啥?一道隔绝外来者的门?可惜,被老娘找到了门缝,哈哈哈……” 这时,周围的红色忽然开始消退,环境在一点点变回原本样子。 苏合香见状,脸色一变,变得愤怒起来。 “想把我拒之门外?可我是九天玄女,玉京山本来就该是我的地盘!”
她狠了狠心,咬破了舌尖,往手上吐了一口血沫,随后伸出沾血的手便在空气中挥舞起来。 那些血沫瞬间从她掌心消失,化为如沙般的红色星点飞散,令周围退却的红色又一次浓郁起来。 这次,苏合香不敢再等待,她一把抓起包袱,强撑着虚弱身体,沿着大阵勾勒出的红色脉络狂奔而去。 周围的环境没有变幻出新的方式排斥她,她沿着那歪歪扭扭的红色脉络在大路上一直跑、一直跑,终于身体支撑不住,一下子摔倒在地。 但是……不疼。 苏合香怔了怔,抬起头来。 她发现自己趴在了一大片雪地中。 回头去看,红色脉络已经消失不见,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来到雪山之中! 虽然这里只是雪山山脚下,但周围已经看不见大路了,只有漫天细碎的风雪。 “我已经来到玉京山里了么。”
苏合香嘿然一笑,随后脸色一变:“唉哟……舌头好疼!”
她苦着脸抓起一把雪放进嘴里,冰冷的感觉压下了疼痛,令她脸色稍缓。 休息了好一会儿,她才挥挥手,为自己身周洒下一片稀稀落落的金光,用以驱寒,然后拖着包袱,艰难地爬起身来,往玉京山深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