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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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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上忽然来了一个国际医疗队,他们是来考察地方病的。古家村是重点。

村干部通知村民到村上进行体检。古奶奶说她只信陈医生。奇怪的是,别人家有不去的,几个洋大夫不闻不问,偏偏古奶奶古拉祖孙俩人没去,洋大夫们带上设备居然登门服务。

古奶奶虽说不情愿,但人家来了总得给个面子。几个洋大夫对古奶奶的检查敷衍了事,接下来对古拉完全不同了,几个洋大夫好像早有分工,他们摆好阵势就要对古拉进行体检,古拉拒绝了。五个洋大夫,领头的叫汤姆。他洋洋洒洒的讲了一大堆体检的好处,并强调他们是受国际红十字会指派,让每一个村民接受体检是他们的责任和义务。汤姆说的口干舌燥古拉无动于衷。无奈之下,汤姆只要求采集古拉的血样,同样遭到古拉的拒绝。汤姆激怒了,说古拉不识抬举,然后拂袖而去。

陈医生得知此事,她找到镇医院领导。领导说上面派来的,是国际红十字会来这里考察地方病的。“既是考察地方病,为什么没有我们的医务人员陪同参与?”对陈医生的质疑,院领导告诉陈医生,对方提出独自完成考察。

“我看他们醉翁之意不在酒。”

“陈医生那他们是什么目的?”

“他们借考察获取我们的基因样本。”陈医生不无焦虑的说道:“我们国家的基因怎么可以随便任由外国获取呢?我们应该提高这方面的保护意识。”

院领导虽然认同陈医生的观点,但他无权干涉。

原以为他们只是为获取基因样本,但医疗队的做法却令陈医生心生疑云:为什么选古家村为重点,又为什么强迫古拉接受体检?这说明了什么?陈医生心中徒然一惊:莫非古拉的特殊性泄露了?但又觉得不可能。陈医生决定去会一会这个国际医疗队。

陈医生来到国际医疗队下榻的镇招待所。料想不到,竟然遇到了分手十年,十年未曾谋面的前男友——钱大伟。

据钱大伟讲,他们这个医疗队是m国享誉世界的一家生命医学研究机构。此行受国际红十字会指派到中国西部地区考察地方病。陈医生认为没那么简单。俩人闲谈时,陈医生问钱大伟怎么不干本行搞生物研究?钱大伟说:

“搞生物研究难有成就。”

“所以你就放弃了。”陈医生说:“你是单梁最看重的学生。如果他知道你放弃了,一定很遗憾。”

钱大伟听到单梁这个名字时,身体不由的抖动了一下,眼神也有些异样,不过瞬间便消失了。陈医生沉默了一会又说道:

“单梁他们夫妇到现在也没有消息,不知道是生是死?”

钱大伟有意避开此话题,他故作关心的问道:“君,你怎么到这种地方来了?”

钱大伟的话意思很明显,陈医生感觉很不舒服,又觉得很失望。其实十年前她因为失望分开,十年后的失望只不过没有当年那么痛心罢了。她平视了一眼钱大伟,平淡中带着厌恶的语气说道:“叫我名字好了。”

钱大伟搓着两手表情尴尬的说道:“我尊重你的意见,那我叫你陈医生吧。”

一种抑郁的气氛在四周飘忽着,迎面吹来的清风之中钱大伟却嗅到了一种强烈的刺激的味道——质疑,厌恶甚至不屑一顾。虽然他没有勇气再说什么,但是他仍然抱着那种幻象于超人的希望,将眼前要表述的进行到底。于是,他用一种似乎很感触又很空泛的混杂的语气说道:

“陈医生,你认为这种生活这种工作适合你吗?”

陈医生没有回答,她站在那里,俨然是一面没有褪色的旗帜。

“陈医生,你是名校毕业的博士生,理应留在北京,而且你的家也在北京。”

“我们是医生,有需要,哪里都一样。”陈医生淡然说道。

“即使是需要,也要看看地方嘛。”钱大伟毫不掩饰的说道。

“我是一名志愿者!”陈医生说道。

“志愿者?大博士做志愿者,这这这,这简直是浪费人才嘛。而你说的还那么自豪。”

钱大伟表现的诧异和忿忿陈医生觉得既滑稽又可悲。她觉得没有必要谈论此话题了。于是便将话题转到正题上。她问道:

“医疗队为什么非要给一个叫古拉的女孩做身体检查?”

钱大伟迅速扫了陈医生一眼,然后回答:“不是针对她一个人。”

“不是针对她一个人,缺她一个不行吗?”陈医生紧跟着问道。

“不是不行。”钱大伟低声低气的说道:“只是我说了不算。”

“说了不算不是问题,问题在于你的心。”陈医生说道。

钱大伟低头沉默了一会,然后开口,“陈医生,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问题?什么问题?”

“你为什么这么紧张那个孩子?你和她很熟吗?”

“古拉是我的孩子。”陈医生说道。

钱大伟表情错愕,陈医生徒然说出的话,在他心底滋生了一种说不出的酸酸的味道,望着陈医生毫无瑕疵的神情,他嘴角带着僵硬的微笑说道:“这,这是真的吗?”然后不自觉的低下头去。突然抬起头时,陈医生早已经离去了。他喃喃自语,“这,这怎么可能?我不相信!”

几天后,钱大伟一个人来到古家村。他是代表医疗队前来洽谈投资修路事宜的。修路?村里通往山外那条路确实该修修了。现在进山的游客大多开车,路面已经坑坑洼洼的了。村长正考虑修路的事情,居然就有人投资了。给村里投资修路是好事情,村长热情接待了他。不过,钱大伟说投资方有个条件,没有参加体检的村民必须接受体检,一个不能落下。村长认为这个条件不算啥,检查身体这是好事情嘛。村长问村里还有哪家哪个人没有参加身体检查。钱大伟告诉村长:

“只有一人未参加体检。”

“那是谁呀?”村长问。

“是古老太太家的古拉。”

村长用手挠了挠头皮,脸上的表情没有刚才那么乐观了。过了好一阵他为难的说道:

“咋就非得检查她呢,你们就权当俺村没这人,行吗?”

“这不行。”钱大伟的态度很坚决。

“古老太太家那娃难缠的很咧,那娃不愿意的事情谁咋说都不行。”

“村长,您亲自和她说也不行吗?”

“老师说她,她都不听,急了拎起书包就走人,上学从来不写作业,老师都没则。”

“那你就没有办法了吗?”

“你是外来的,是不知道啊,那个娃犟的很咧。”

“在犟也只不过是个小孩子嘛,还能犟过你村长吗。”

“谁说俺是村长,别人家的事我都能管个八九不离十,唯独古老太太家的事不好管。”

“那是为什么?”

“古老太太看那娃比她自己的命还重。古老太太一辈子没有和村里人红过脸,为那娃,老太太没少跟人吵架。”

“一个女孩子能惹什么是非,让老太太为她吵架。”

“那娃七岁前是个哑巴,大夫说那娃是自闭症,其实就是心眼不全乎的傻子。村里的娃们常常取笑她,有的娃还欺负她。有一次,那娃坐在自家大门口啃玉米,几个娃走过去哑巴哑巴的骂她,还抢走了玉米。古老太太冲出来,将那几个娃挨个打了一顿,事后还找到那几个娃的家,非得赔她娃的玉米才肯了事。”

“说了半天,那孩子的父母哪去了?他们为什么不管孩子?”

“咳,我跟你直说了吧,那娃是古老太太从庙里捡来的。谁知道那娃父母为啥一生下就扔了娃,真是造孽啊。瞧那娃也够可伶的。”

“庙里,哪个庙?是紫杉庙吗?”

钱大伟徒然急促的问话,村长瞅了他一眼,问道:

“你咋也知道俺这的紫杉庙?”

钱大伟一下怔住了,然后口吃的说道:“我是听说的。”

“俺这的紫杉庙香火旺的很咧,远近都知道。”

“就是就是,所以我才听说的。”钱大伟顺着村长的话说道。

接着钱大伟沉默了,同时一种恐惧和不安使他的脸色变得惨白。村长始终瞅着他,虽然吃惊但是不明白钱大伟突然变化的原因,他是这样以为的:

“钱大夫,你是哪儿不舒服吗?”

钱大伟极力镇静,勉强说道:“没有,没有。”蓦地一下,他说道:“村长我们去古家一趟。”

“你们不是去过了吗?”村长说:“再去也没用。”

“我是说村长和我一起去。”钱大伟说:“或许可以明白。”

“明白?明白什么?”村长问道。

“我的意思是,是,是究竟,也不是,是,是问问嘛,不就明白了吗?”

钱大伟语无伦次,村长听不懂他要表达的意思,他摆手干脆的说道:

“还问问啥,明摆着不行的事。”村长说道。

钱大伟的眼神忽然变得很执着,村长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然后说道:“依你的,俺就陪你去一趟吧。”

来到古奶奶家,钱大伟见陈医生也在,他并不吃惊,从陈医生与这家人和谐的气氛,他几乎猜到了事情的全部答案。虽然他很客气的打着招呼,但说话的语气却毫无底气的空洞。村长倒是开门见山跟古奶奶说明了来意。

“村长,我家古拉不愿意就算了吧,你也少操点心不是。”奶奶委婉的拒绝道。

“老婶子,你家娃不愿意,俺这村长可就操心了。”

“我家娃身体好,你咋还操心了呢?”

“老婶子,你家娃身体好,是好事情,可你家娃不响应上级号召,就不是好事情了嘛。”

“她叔,可不敢这样讲话,我家娃咋就不响应上级号召了呢?”

“老婶子,你家娃不参加身体检查,可不就是不响应上级号召嘛。”

古奶奶将脸转向钱大伟,以一种抵抗的目光看着他,钱大伟有些心惊,他嘎巴嘎巴嘴没说出话来,并且感到一种可怕的愤怒就要砸向了他,于是赶紧转眼看着村长,村长只好替他兜着。

“老婶子,人家洋大夫也是好心好意嘛,可不敢怪罪人家。”

古奶奶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钱大伟。她是下决心要为她的孙女打赢这场战争了。

“你是中国人洋大夫,俺不知道你们的啥任务,俺也不知道你们为啥为俺家娃上心;但俺知道你们不高兴因为俺家娃不服从你们;俺还知道你们的用意不善良。你听着,不要再强迫俺哇了。俺不愿意,俺家娃不愿意!不愿意是俺的权利,是俺家娃的权利!这一次我老太太不轰你们,下次再来俺家纠缠,我老太太用烧火棍子轰你们!”

这话虽然没有直接针对村长,但是村长的脸也挂不住了。钱大伟更是颜面尽失。他看见这个不起眼的老太太激怒的浑身发抖。他害怕的战战兢兢的说道:

“我懂您的意思,懂您的意思。”

村长起身悻悻然的走了,扔下了钱大伟。钱大伟不知所措的起身也要离去,陈医生叫住了他。

俩人来到院外,钱大伟首先开口道:

我是来商谈修路的。”

“修路?和古家一老一少谈修路?你不觉得很可笑很滑稽吗?”

“陈医生,事情是这样的。汤姆看见古家村这个地方山清水秀,又是古村落。外面旅游的人越来越多,但是唯一一条山路路面已经破烂了,这会影响旅游的收入。所以汤姆想要给古家村投资重新翻新路面。”

“投资修路应该与政府部门洽谈。这你们不懂吗?”

“汤姆说,给村上投资,就是个民间投资,与村上对接就可以。”

“那就去村上,干嘛来古家?”

“汤姆的投资是有条件的”

“条件就是让古拉接受你们的体检。”

“陈医生,你说的没错。是这样的。”

“古拉的体检对你们就那么重要吗?以至于要以投资来交换。”

钱大伟用狡黠的眼光瞟了陈医生一眼,说道:“我只是他们的翻译和助理,其他的事我无权过问。”

“你倒是推得干净。”

“不是我推,我确实不知道。”钱大伟似乎很委屈,“回去我请求调到别的小组,离开古家村。”

陈医生有些吃惊,她问道“你们一共来了多少人?怎么还分组?”

“十二个人。分四组。其他三组分别在另外三个地方进行地方病的考察。”

“考察地方病?是采集基因样本吧。”

“那也是经过你们中国政府同意的。”

“你们?你是哪国的,哦,我忘记了,你已经不是中国人了。”

“陈医生,我们好不容易见面,为什么这么尖锐?”

“你还有立场跟我说尖锐吗?你们的考察实则是窃取我国的基因!”

“用词不当,不是窃取,是共享。的确,中国有五十六个民族,是一个庞大的基因库。这是世界任何一个国家所无法比拟的。”

钱大伟觉得自己刚才说了一些不恰当的话,更不应该面对眼前的这个人,他太了解她了,十年了,她还是原来的她。为缓和一下紧张的气氛,他说:“我们换个话题吧。”

陈医生仿佛看到了强盗正在抢劫一份属于她的神圣宝藏,而那个帮凶则完全处在一种病态的疯狂之中,因此她憎恨仇敌一样憎恨这个帮凶。

陈医生憎恶蔑视的态度,令钱大伟有点感伤但他却毫无惭愧之意。

两天后,陈医生在去古家村的路上遇到了钱大伟。

“你还要去古家投资谈吗?”陈医生问道。

“我也是不得已。”钱大伟说道。

“我劝你还是不要去的好,不然古奶奶烧火棍子可不饶你。”

陈医生说完快步朝前走去。

“陈医生,你不是有话要说吗?”

钱大伟站在原地,看着陈医生渐行渐远的背影大声喊道。

陈医生没有停下脚步,隔间扔过一句话:

“无话可说。一个连祖宗都不要的人!”

“古拉不是你的孩子!”

陈医生站住,她转过身来,看着钱大伟坚定的说道:

“我已经将她视为我的孩子了。”

“那也不是你的孩子。何苦呢?让那个女孩接受体检,村里可以得到投资。这是两全其美的事情。你为什么要阻拦?”钱大伟走近陈医生说道。

“你们不是最讲人权吗?这算什么?”

“为一个毫无相干的人,你至于吗?”

钱大伟说这话时,他神情紧张的看着陈医生。仿佛要从陈医生的表情来验证他心中那个疑问。

“至于吗?你知道她是谁的孩子。”

“谁的孩子”钱大伟突然间呼吸急促,声音噎住了似的,仿佛使了很大劲才挤出来。

“古拉是单梁和单怡心的孩子!”

陈医生徒然说出了他不希望的事实,突如其来的不安,令钱大伟来不及细想便掉进了无法挣扎的恐怖之中,他惶惶然的望着陈医生。

十年来,他在一种宣泄享乐的境界中生活着,过去的不如意不得意他早忘诸脑后。然而,当他的导师单梁的孩子出现的那一刻,将所有的他不能回答的问题呈现出来。他的良心感到不安,但他强迫自己表现的态度必须是强硬的,因为两方都具有吞没他的强大力量。他眼睛盯着陈医生——突然令他陷入恐怖的对手。这个对手义无反顾的忠诚,毫不退让。相形之下他完全没有底气但还是要努力挣扎。于是问道:

“你是如何知道的?又是根据什么?”

“我怎么知道的你不用管。dna比对你不会不相信吧。”

“这怎么可能?他们夫妇已经不在了。”

思绪乱了,说话就会出错。钱大伟及时更正‘他们夫妇不在了’的意思是他们夫妇失踪了。

陈医生丝毫未在意钱大伟的话。因为她根本不可能将单梁夫妇的失踪与钱大伟联系起来。

“我用的是单导遗留在工作服上的头发。”

“是这样。”钱大伟并不觉得惊奇。但是他还是感觉很不自在,而这种不自在似乎构成一种严重的威胁。因此他沉默了很长时间,然后摆出了他的态度:

“我不管,但是不等于他们会罢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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