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城头上箭如雨下,拉拽绳索的数十名士兵纷纷中箭倒地。
在盾墙后面指挥攻门战的张庆顿时大怒,高声喝道,“给我用射,狠狠的射!再派一队士兵过去撞门。还有,通知一下内应,该他们行动的时候到了!”
数百名袁军士兵乱箭启齐,如密集的暴雨落在城头。数倍的优势将守兵死死地压制住,使得守将的亲信无法再露头射击。
几十名袁军士兵奔上前,接过绳索,再一次挥动攻城槌撞击铁栅门,第一道铁闸门转瞬将破,守将无奈,只能高声大喊,“用滚木、用礌石!”
‘轰隆!’
一声巨响,第一道铁栅栏彻底告破,袁军们分成两队,一支继续攻门,一支则将十几张飞梯搭在城墙上,纷纷涌向城头。
守将也不甘放弃,在他的急令下,一时间箭矢如雨,滚木礌石如冰雹一般砸下。
虽然袁军士兵举着盾牌抵挡,但依然被砸得翻滚坠落。不断有士兵中箭受伤,惨叫着从城头摔下。
冰面上已经砸出了不少的冰窟窿,不少袁军士兵跌落水中,凄惨着尖叫着。短短的一炷香内,袁军的死伤不下两百余人,但形式却对守军严重不利,
这时,攻城槌已将铁栅栏彻底砸开,可以侧身钻入,数百余名袁军士兵钻进了豁口,进入了水门洞。
只要再砸开另一道铁栅栏,袁军就可以杀入城中。
这时,只要守将能带这两百余名亲信利用弓弩防守水门,袁军士兵无处藏身,只能成为箭靶子,有极大的可能将袁军堵死在水门洞中。
但是守将不敢。守将相信,只要自己一带人下城,城头立刻就会被士族的内应们拿下,献给敌军。所以,他只能派遣亲信带着一队人马,下城守门。
但这不是长久之计。内忧外患的守军能否守住水门,全看城中的袁援军能否及时赶来。
现在,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了。
……
南城城头的争夺战更加激烈。
此时,战斗已经进行了一个多时辰,城上城下尸骨累累,血流成河。城头上血迹斑斑,城门上更是坑坑洼洼。
攻城的刘军换了一波又一波,死伤足有六七百,而城头的守军损失更重,上千人的减员令守军伤筋动骨。
按理说守军一方应该更具优势,但守军一方以丁壮居多,面对密集箭雨,他们既没有皮甲防御,也不懂得如何防御,加上士气不振,战斗力还不如攻城的流民。
现在,攻守双方已经进入了僵持的阶段,现在就看谁更有耐力。但显然徐盛没有这份耐心。
徐盛奋然提枪大喝,“跟我攻城!”
他长枪一摆,与陈到对视了一眼,向城头飞奔而去。
徐盛目前已在破军营中树立了足够的威信,后面数百士兵见主将亲自上阵,顿时士气高涨,跟着徐盛奋勇争先。
徐盛攀爬在一架飞梯上,一口气奔上七八步。
城头上的滚木、礌石、箭矢像雨点一般向他打来,他却一一闪过。在守军不可思议的目光中,一下子跃上城头。
“杀!”
徐盛大喝一声,勇不可当!
他左手举盾,右手挥动长枪,仿佛化作了一头猛兽,冲入了一群待宰羔羊当中,杀的敌军鬼哭狼嚎,纷纷避让。
徐盛武艺高强,智勇双全。他深知士气可鼓不可泄,在刘军屡攻不利的情况下,他身先士卒,便一定能鼓舞士气。
在他的率领下,麾下的将士无不以一当十,奋勇杀敌。
而城墙的另一侧,白毦兵显然也不甘示弱。
陈到不知何时也跃上了城头,在他的带领下,白毦兵们不甘示弱的冲杀起来,迅的为回来着杀出一片空地。
经过这段时间的交战,刘军当中的这两位少年豪杰已被周军熟知,二人的悍勇,守军无不畏惧。
此时李骧不在,二人竟然无人能挡,一时间守军节节败退,大批的刘军涌上城头。
罗本知道不妙,若是是不能稍阻刘军的攻势,城头局势恐怕转瞬直下。
他现在就在徐盛的十几不外,但他却没有胆子上前。上一次的攻城战,徐盛给罗本留下了极深的印象,连李骧都没有拿下他,罗本实在没有胆子与之交战。
但此时的局势已经用不得他多想,于是罗本大喝一声,挥起大刀,转身杀向了陈到。
“贼将受死!”
刀光如水,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斩向陈到。
“来得好!”
自从习练化龙劲后,陈到不但成功破障,对力量运用更是出神入化,武艺大增不说,在交战的同时做到了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见到罗本杀了,陈到非但没有被敌将当做软柿子捏的不满和愤懑,有的只是兴奋和激动。
上一次伏击袁军被徐盛抢了风头,这一次他一定要夺得头功。因此,在罗本杀到近前的一瞬间,陈到大喊一声,手中的铁枪如巨蟒般扭动了起来,猛烈的扑向对方。
只听“当”的一声巨响,刀枪相格,巨大的力量震得罗本双臂麻,大刀险些飞出去。
罗本心中大孩,哪里还不知道软柿子没捏成,捏在了钢板上?
罗本心中暗暗叫苦,知道不可力敌,转身便跑。罗本行事倒也果断,但一时的果断救不了他的初始的判断失误。
此时徐盛似乎现了远处的状况,脸上一喜,奋力的挤杀过来,显然认出守军军的主将。
陈到心中大急,哪能让煮熟的鸭子再次飞到徐盛手里,于是大步上前,手一甩,长枪‘噗!’地刺穿了罗本的脖子。
陈到哈哈大笑,做手持枪将敌将挑起,右手却猛的抽出腰间的宝剑,“唰”“唰”几下,涌上来的三四名守兵被接连刺翻,敌兵们吓得纷纷后退。
徐盛晚了一步,一脸郁闷,大喝一声,将怒气全都洒在守兵的身上。
主将已死,而敌军凶猛,周军的防线瞬间动摇了起来。
……
李骧此时正在与周喁商量事情,哪怕是刘军攻城也放在了一边。
城中大族异动令二人深感不安,周喁甚至有些后悔对各个家族压迫过重。但话又说回来,若不这样做,合肥恐怕还坚持不到现在。
就在这时,一名士兵飞奔而入,他的身上满是血迹,还有不少外翻的伤口,鲜血淋淋。
他顾不上伤势,跪地大喊道,“周使君,李都尉。水门受到了袁军的猛攻,已经岌岌可危了!还请两位大人下令救援!”
李骧脸色大变,如果袁军攻下水门,城内大族恐怕会蜂拥而起,合肥会立刻陷落。
他现在已经顾不得周喁在场,抢先一步问道,“确定是袁军吗?钱途怎么说?他还交代了其他什么吗?”
钱途就是水门的守将,乃是李骧的部下,李骧对他非常了解。不到万分危急,他是不会前来求援的。
“钱军侯没有交代其他,只是让我带了一伙的士兵一同前来。”
“那其他的人呢?”
周喁与李骧二人同时色变,忍住高声喝道。
“我等一路上受到了不明人士的袭击,在麾下的掩护下,只有属下一人侥幸逃脱!”
二人对视一眼,具是看到了对方眼中愤怒。看来,城内的家族还是下定决心改换阵营了。
“碰!”
周喁猛地一拳击出,狠狠的锤击在案桌,茶具蹦的老高,掉落在地面上,跌得粉碎。
思忖片刻,周喁冷声令道,“是到豫州兵出动的时候了。接下了,就全靠李都尉了。”
孙坚是豫州刺史,周喁也与州刺史,这两个刺史便是二袁相争的产物。
只可惜,这中原南部毕竟是袁术的地盘,袁绍实在有些鞭长莫及。汉末两大阵线的第一次战斗,看样子最后还是公孙、袁、陶一方取得胜利。
周昂偷袭阳城不成,周喁也败于孙坚之手。而眼前,连九江都保住了。但周喁好歹还是从豫州带回了一支豫州兵,这是周喁最后的家底了。
李骧明白眼前的局势,此时已容不得他推辞。怀着周喁的期望,他大吼一声,“必不负使君所望!”
李骧回头令道,“传令豫州兵,整军随我出!”
军队集合后,李骧立刻出,头也不回的带领这支最后的生力军急匆匆的想水门奔去。
只是屋漏偏逢连阴雨,刚出门不远,李骧就遇到了南城求援的士兵。
“什么?罗本死了!”
这一次大族们倒没有阻拦求援的士兵,反而为他们提供了不少便利。
但李骧却没有如大族们所愿,调转方向,赶向南城。大族们的心思,李骧当然知道,他可不是只懂得打仗莽夫。但如何权衡,却很难抉择。
刘军是攻城主力,攻入城中不堪设想;但袁军有城中家族的支持,一旦入城,必将天翻地覆。
饶是李骧智计百出,一时间也手足无措。
就在李骧无计可施之时,又一队人马前来禀报。“禀报都尉,牢狱生暴动了!”
“什么?”
李骧眼前一黑,差点跌落马下。外乱未平,内乱又生,他到底该先救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