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
萧长宁和老太医齐齐跪下,后者道:“皇上,您如今刚醒,天牢阴湿,恐不利于您的恢复。”
撑着身子要下床的楚锦风甚至没听完他们的话,就又跌了回去。
屋内顿时一片兵荒马乱,好一阵子才劝住了楚锦风。
不能马上见到段轻言,楚锦风嘴一撇,整个人没了精气神。
本就是个小团子似的人,现在这样子看着越发让人心疼,让人一瞬间忘了他的身份。
萧长宁的手蠢蠢欲动,好悬没伸手去捏一把他的脸。
“萧大人,朕记得你。”
满脑子僭越心思的萧长宁恍惚间还以为自己真的动了手,茫然地地头看了看。
没啊,这不是控制住了吗?
“你去帮朕接母后回来,让她在永寿宫好好休息,朕好些了就去看她。”
“臣领命!”
萧长宁本就是半跪在床前,闻言喜上眉梢,又别扭地压着嘴角。
刚要站起来,皇帝却又叫了林公公过来,“给萧大人拿块腰牌。”
离开乾清宫时,萧长宁脚步轻快,眼瞅着越走越快,几乎要跑起来。
与此同时,天牢。
段轻言还在刑架上绑着,费力抬眼看向坐在她面前不远处吃肉喝酒的几个狱卒,眼前开始出现重影。
是没吃饭加上缺水导致的。
她一语成谶,萧长宁送来的饭食成了她在天牢的第一顿饭,也是最后一顿。
身上的衣裳也沾满血迹,看着狼狈不堪。
“大人,您这边请——”
狱卒领着手持腰牌的萧长宁,满脸谄媚,一回头就见自己底下的人在吃吃喝喝,脸瞬间就青了。
“混账东西,这是你们吃饭的时候?”
“我们……”
几个狱卒“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一个个低着头瑟瑟发抖,半天说不出话。
“不必同我讲,我今日有要是,这事我只当没看见。”
“多谢萧大人,混账东西们,还不感紧谢过大人。”带路的人抬脚狠狠踢过去,借机撒气。
萧长宁懒得在他们这边浪费时间,迈步要走,目光却忽然被吸引。
“太后娘娘?”
糟了!
萧长宁一看过去,在场的人一齐变了脸色,呼吸声都收敛起来,怕引起注意。
段轻言隐约听见有人叫自己,可眼睛实在是睁不开,只好在脑子里分辨这声音是谁的。
微小到近乎看不见的回应,萧长宁健步上前,扶住段轻言的同时剜了一眼这群狱卒。
惯会拜高踩低的玩意儿,也就是如今顾不上,否则他们还想有好果子吃?
手忙脚乱解着段轻言身上的麻绳,萧长宁不停跟她说话,唯恐她会睡过去。
“吵……”
段轻言能感觉到有人在帮自己,紧绷着的神经放松下来。
有人来,说明皇帝已经醒了,不然不会有人敢越过郑贵妃做这个主。
“皇上已经醒了,是皇上让下官来接太后娘娘回宫,来的匆忙,没带上娘娘的丫头,冒犯了。”
说着,萧长宁用自己顺手带来的披风将人一裹,抱着往外走。
狱卒还要跟,被他一个眼神钉在原地。
马车就在外面候着,里面铺着厚厚的被褥,都是萧长宁来的路上在街边买的,怕碰到段轻言身上的伤。
热水入喉,段轻言喟叹一声,有了些精神。
“饿。”
萧长宁便让人靠边停了,买了热粥端进来,“那就吃完再回。”
段轻言试着抬手,只轻轻挪动一下,鞭痕处就开始流血,洇湿了披风。
“躺着别动。”没好气地说着,萧长宁用勺子搅动黑米粥,想让粥凉得更快一些。
段轻言现在也不适合吃别的,对肠胃刺激太大,两人一个喂一个吃,一碗粥半点没剩,吃得干干净净。
吃饱之后段轻言整个人状态好了不少,问出自己最关心的事,“皇上现在如何了?”
“刚醒,一醒就让我来接你了,原是要亲自来的,我和太医好半天才劝住。”
听他这么说,段轻言竟半点不觉得意外,摇头轻笑了一声,“真是个孩子。”
照例要在宫门口下马车,不等侍卫上前拦,马车里伸出一只手,持系黄穗子的令牌在侍卫面前一晃而过。
见令牌如见圣上亲临,宫门口瞬间跪倒一片。
“不必多礼。”
马车驶入宫门,径直停在永寿宫门口。
禁军还在门口守着,见来了人,打量的目光投过来。
“去敲门。”萧长宁看顾着段轻言,示意车夫上前。
手刚抬起,还没落下,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是双眼通红的水沁。
段轻言去乾清宫时没带她,一去就是两天未归,她夜里也不回房,就裹着被子靠在门上。
第一眼没看见段轻言,水沁失望地低头,退了一步打算把门关上。
“不让我进去吗?”
马车里,段轻言虚弱的声音传出,有人抬手掀开帘子。
水沁动作一顿,紧接着泪珠子不要钱似的往下砸,“小姐,您可算回来了!”
萧长宁则不走寻常路,当着禁军的面一晃令牌,在他们神经紧绷时道:“都转过去。”
嗯?
众人一愣,却还是本能照做,面壁思过齐齐看向宫墙。
萧长宁跳下马车,一只手给段轻言借力,待她出来之后一把将人抱起,往里走去。
水沁急忙跟上,只留下一群伸长脖子的禁军。
如同段轻言被关进天牢的消息一般,她出来的消息也传播飞快。
擦洗的热水刚送来,门口就有了动静。
来的还是个稀客,安亦诚。
“太后娘娘刚回来,精神不济,须得休息才是,世子还是晚些时候再来。”
水沁对这人印象极差,若非记着段轻言的叮嘱,话还要说得更直白些。
安亦诚拢着袖子,看起来斯斯文文,“我来都来了,这样,我也不久待,只看太后娘娘一眼,确认她还安康就走,这样总不打扰她休息吧。”
“太后娘娘从外头回来,还得梳洗,如今不方便见客。”水沁再次推辞。
萧长宁将人送回来就被人叫走,如若不然还能有人帮她两句。
安亦诚却是铁了心,说什么都没用,非要见段轻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