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贵妃寝宫。
打听消息的人刚进去,门就被关紧,外面还站了两个宫人守着。
“确实是昏过去了,请的是太医院里最深的那位,如今已经在偏殿住下了,说是不大好。”
“属实?”
“千真万确。”
郑贵妃搭在椅子上的手松开了些,颜色指甲敲敲打打,不知在心里盘算着什么。
“下去吧,这事情要是再有旁人知道……”
“娘娘放心,奴才出了这道门,这件事情就烂在肚子里。”
宫人磕下一个头,半天才起。
郑贵妃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再施舍给她,后仰了些,靠在椅背上。
宫人识趣,久不闻声,自己躬身退着出门。
翌日。
天还未亮,正该是上朝的时候。
乾清宫外却聚集了不少大臣,正窃窃私语,不时将目光投向乾清宫紧闭的大门。
“今日休沐?”
众人身后,清冷的声音传来。
慕容璟冷眼看着他们,等他们编造借口。
几人面面相觑,离慕容璟最近的一位大臣上前。
“慕容大人,我等听说皇上身体出了些状况,特意前来探望。”
“听说,从何处听说?”
慕容璟眸子直勾勾看着他们,眼神有些骇人。
他的态度到底强硬了些,引起了这些人的不满,一开始还有些怵慕容璟,可仔细一想,大家同朝为官,他们这么多人在,还怕他一个不成?
心里有了底气,最初开口的大臣挺直了腰板,同样只是慕容璟。
“慕容大人,我们都是出于对皇上的担忧,您如此咄咄逼人是否过分了些?”
“是阿,慕容大人,皇上本就年幼,进来又接连不适,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就不能关心关心皇上?”
昨天夜里他们都得到了确切的消息,皇上什么时候能醒过来还不一定。
要是不做些什么,到时候朝中可就成了段轻言一个女人的一言堂。
他们兢兢业业多少年,谁能忍受骤然被一个女人骑在头上。
初时的垂帘听政就让他们很不情愿,如今皇帝上不了朝,她和女帝有何区别?
“无召不可入宫,规矩诸位都忘了?”
慕容璟一手负在身后,一手拢于袖中,身姿挺拔。
“慕容大人,您糊涂了不成,皇上身体有恙,如何下召?”
双方谁也不肯退步,在乾清宫外僵持不下。
就在这时候,门却从里面开了。
“这么一大早的,都在阿,今日不上朝?”
段轻言忙了大半夜,刚将就着眯了一会儿,就听林公公说外面有大臣,匆匆洗漱过后出来查看。
她这一出来,乾清宫外几位大臣瞬间炸了。
“太后娘娘,您为何在乾清宫?”
这是质问她?
段轻言跟着人群与慕容璟对视一眼,领会到他眼中的意思。
眉尾轻扬,解释的话一改,“这位大人以为呢?”
“你——”
“慎言。”身后的人拽了拽他的袖子。
面前的人是当朝太后,垂帘听政,不可不敬。
他也就是被噎了这么一句,怒上心头,没能说出来,自己也就冷静下来了。
再一经身边人提醒,开口的人冒了一身冷汗。
还好冒犯到话没出口,不然那才是完了。
段家小姐再草包,再无用又如何,现在是人家万人之上,他们为人臣。
“太后娘娘,听闻先前皇上所中之毒是您解的,这次您是否也有办法?”
“宫中太医束手无策,您比这些行医多年的太医还要精通医术?”
敬她是敬她,该做的事情却耽误不得。
几位大臣来前就已经在路上对了一遍,说起来不卑不亢。
“比太医精通是谈不上,不过哀家确实会些医术,毒也是哀家解的,诸位有何指教?”
这事情否认了反而不好,背后之人接二连三出手,无非存了试探她本事的心,藏着掖着反倒无趣。
没料到她会这么坦然的应下,先前商量好的那些话全没了用处。
怔愣片刻,很快有人先反应过来。
“既是太后娘娘解的,不如同臣等说说,臣等都很好奇太后娘娘是几时习得医术,怎的半点风声都没有?”
“这倒是有意思了,哀家的事情,竟要事无巨细汇报给诸位?”
段轻言慢条斯理整了整袖子,指尖顺着袖口花纹绕圈。
怎么忘了这女人的脾气。
在早朝上见过别人吃瘪,他们半点教训没记。
如今落到自己身上才算是知道了害怕。
但凡是个寻常女人,被他们这么咄咄相逼,恐怕早就乱了阵脚,她怎么回事?
“呀,这是在做什么?”
带了一串宫人的郑贵妃款款而来,身侧宫女手中拎着食盒。
“本宫听说皇上病了,起了个大早给皇上煲汤,大家这是?”
“贵妃娘娘先回吧,有外臣在,你留在此处多少有些不妥。”
段轻言无视她眼中的挑衅,一句话将她气得不轻。
同是后宫之人,她明面上看着把控朝政,跟这些人接触是顺理成章。
郑贵妃就不一样了,她身份还不明不白,在跟外臣来往,真要给她扣帽子,她是解释不清的。
掐着点来看热闹,没成想自己成了热闹,郑贵妃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是再生气也不能失了仪态,尽管牙关紧要,郑贵妃还是勉强挤出一抹笑。
“是本宫疏忽了,着实没想到这个时辰会有大臣在乾清宫外,只是这汤毕竟熬了很久,不能浪费,就烦请太后娘娘带进去。”
“好说,水沁。”
段轻言一个示意,水沁上前接过郑贵妃宫女手上的食盒。
“贵妃娘娘费心了,奴婢会帮您送进去的。”
两人一唱一和,摆明了故意欺负郑贵妃,大臣中有一两个耐不住性子的开了口。
“太后娘娘,贵妃娘娘只是无心之失,她又不会未卜先知,自然不知道我等都在,您又何必如此。”
“哀家做了什么,竟当得这位大人这么教训,不如您来说说,好叫哀家知道规矩,如何?”
“太后娘娘,陈大人糊涂了,您莫同他一般见识。”
眼见这位大人冷汗涔涔,身侧有人开口解围。
“一时糊涂?”
为郑贵妃抱不平的那我说时上了头,如今见着台阶就要下,连连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