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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五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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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药师兜方才已经收拾完实验室打算离开,故此时房内略微有些漆黑,二人相对而坐,只有桌上一只明暗扑朔的蜡烛撑起整个房间的亮度,须臾过后,药师兜率先开了口: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对面之人稍稍思忖几秒,开口说道:“应当算是这次和成田君他们出任务的时候吧,其实说来惭愧,若非大蛇丸大人点醒,恐怕我到现在都还没有意识到呢。”

“哦?”药师兜微微扬眉:“大蛇丸大人怎么说的。”

“嗯……准确的我也记不太清了,貌似是……大蛇丸大人说我吃成田君的醋来着。”

药师兜沉默片刻,继续问道:“那自你知晓后,你有想过是什么时候开始对大蛇丸大人改观的么,我记得,他原先那么对你,你应该对他是又恨又怕的吧。”

的确,药师兜说得一点不错,千野涵先前已经想过这个问题,对于这个问题她并没有思考多久,很快便答道:“我想大抵就是在我中毒后第七日的那个晚上,大蛇丸大人给我解药的时候吧,”千野涵徐徐闭上双目,幽幽说道:“你知道吗,当他告诉我那是解药之后,有那么一瞬间,我真的觉得他是上天派来拯救我的神明,如此高大,如此令人安心,他居高临下地望着我,向我伸出手来,不刻便将我从死亡的深渊中上拉了回来。虽然,”她睁开双目,低低一笑:“虽然我后来知晓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我先前不过是在他面前瞎蹦跶的跳梁小丑,但在那时候,虽然惧怕他的城府,也感到胆战心惊,但心中却依旧是很感激他的,毕竟,我做了那样的事,他却还是救了我的命。”

药师兜无声地望了一眼千野涵,好半晌都没有出声,他的手指有规律地一下下敲击在桌面上,方令这寂静的房间中多数几分声响,盏茶时间过后,他倏然停下,将手徐徐抬高抵在下巴上,抬起眼来,静静地望着对面的人,对她一字一句道:“你似乎是生病了。”

“嗯?”千野涵歪了歪头,不知何意:“你是说我吗,生了什么病?”

“病分很多种,不光是在□□上,精神上也是存在的,你大抵得的是……一种心病。在人的认知中,如果认定一个人可以对自己造成很大的伤害,便会下意识产生极度的惧怕心理,但若当受害者没有被伤害、或是受到的伤害没有到达他想象中那种程度的时候,他就会下意识认为加害人是不是对他有所不同、是不是也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坏,就会不自禁地对其产生一种好奇,也可以将其称之为好感,如此产生的是一种非正常的、扭曲的感情。”八壹中文網

他清清嗓子,继续说道:“与此同时,为了保证不会再度受到伤害,受害者也会下意识讨好对方,在这样的时候,萌生出的好感反而会对受害者有所助益,如此也就很容易接受这种病态的感情了。”

千野涵呆愣愣地听着,半晌,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语气中颇带些自嘲:“如此说来,我其实并不喜欢他,是吗?是因为他对我有所威胁,我为了自保才喜欢上他?”

药师兜轻勾唇角,倒是没有一下子就给予肯定的答复:“只是说有这种可能,虽然在我看来这种可能性很大,但至于到底是不是,只能你自己去感受了。”

千野涵缓缓起身,双臂抱在胸前,在屋中徐徐踱步:“你说的有道理,不过我虽愿意相信,但我现下却分辨不出到底是不是这样……”她踱至药师兜近前,俯身说道:“你有没有什么区分的方法?”

药师兜意味深长地微微一笑,推推眼镜,轻声说道:“有,不过对于现在的你来说稍稍有些困难:当你完全脱离大蛇丸大人掌控的时候,若你感到虽然有些失落但更多的却是轻松、不愿意再想起关于大蛇丸大人的任何事情,亦许就是我说的那种情况了。不过我还有一个事情要跟你说,若是这个状态久了,就算一开始是假的,最终或许会变为真的也说不定呢。”

“什么,完全脱离掌控?”千野涵轻声一笑,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你的意思是说,让我逃跑吗?可是大蛇丸大人已经告诉我,只要我不逃跑,便不会杀掉我的,我何必要冒这个险呢。不若就拿吃醋这个事情来说,如果我会因他而吃醋就是喜欢他,不吃就是不喜欢,这样不可以吗?”

“哦?”药师兜扬眉:“那我问你,若是现下突然来一个女人,代替了你现在的位置,她会和大蛇丸大人天天见面,端茶送水,甚至上床,而你只能在一边看着,你会不会吃醋呢?”药师兜双眼带着笑意地望着千野涵,见她语塞,唇角不禁一勾,也没给千野涵留下说话的时间,继而再次开口道:“应该是会的,对吧?可是……你可以把这种心态理解为吃醋,但其实也可以理解为不安,失去了你原本的位置,意味着你在大蛇丸大人心中已变得不那么重要了,你会不会下意识地担心大蛇丸大人会不再遵守他与你曾说过的话、是否会重新想要用你做实验呢?你能说得清楚,在那一刻,占据上风的究竟是哪种心情么?”

闻言,千野涵呼吸一滞,不得不承认药师兜的话还是有些道理的,只要她还在大蛇丸的控制范围中,只要还被他压制,她便无法说清自己到底是怎么样的感情。

“所以,我只是给了你一个分辨的方法而已,至于你要不要去做,那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你可以斟酌考虑一下,若是觉得风险太大或没有意义,听着笑笑而过就是了。”

“总之还是谢谢你了。”千野涵往屋内走去,拉开二人的距离:“不过似乎,我好像不该跟你说这些,我怎么觉得,你就是在怂恿我逃跑呢?”已走至尽头,她在众多仪器前站定,回过头来:“实验体逃跑的后果,你应该很清楚吧,你……是不是很希望我死掉?”

背对仪器而坐的药师兜并没有因千野涵的话而回过头去,他依旧维持着双手交叉在一起支着下颚的动作,闻言,他先是轻笑一声,继而淡然说道:“随你怎么想,我能与你说的就是,我只是……想让你从这里离开而已。”

“为什么?”千野涵有些疑惑。莫不是怕她向大蛇丸说出他的身份?“你放心,我先前的话都是说话算数的。”

“呵,究竟是为什么呢。”药师兜渐渐放下支在面前的双手,圆形镜面的反光,看不到他的表情,如此更是令人猜不透他的心思,不刻,他撑着桌面徐徐站起来,转身向千野涵的方向走去。

千野涵见药师兜直直地朝着自己走来,感到有些奇怪,她转身面对着药师兜,大概是……药师兜想和她说悄悄话?啊,等等……他不会还想把她拉下水吧?正暗自想着,药师兜已走到她面前,令她惊诧的是,在二人相距仅有半米不到的距离后,他竟是仍保持着先前的速度,丝毫没有没有停下的意思,她心下一惊,脑海中甚至一瞬间冒出药师兜莫不是个瞎子的感觉,情急之下,她下意识向斜后方退后一步相让,谁知一挪脚竟是发现自己先前站得太靠后,以致现下竟是连丝毫退路也没有:“喂!”她终于忍不住发出声来,抬手向前方推去。而后发生的事情证明药师兜其实并没有瞎,在千野涵抬手的刹那他飞快抬起左手,一瞬间便扣住千野涵双手的手腕,然后将其拉到一旁,随后,他顺着惯性将下巴放在了千野涵的肩膀上。

千野涵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左边的面颊不断有发丝扫过,近在耳畔的呼吸声也是清晰可闻,她终于忍无可忍,晃动着双手想要挣脱他的束缚:“你搞什么鬼啊?”

“哦,抱歉。”药师兜闻言很快松了手,与此同时右手上竟多出一张纸来,他将其递给千野涵:“这个仪器的结果出来了,正好是大蛇丸大人要的那份,你给带去吧。”待千野涵呆愣愣地伸手接过,药师兜就和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般,退后一步,接着方才的话说起来:“你问我为什么,原因比较复杂,我也不是很想告诉你。你在我这里逗留很久了,若是回去时大蛇丸大人问起,你就说在等结果出来就好。我要去吃饭了,你要是没什么事也尽快回去吧。”

直到药师兜离开房间,千野涵才从方才凌乱的事情中回过神来,她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仪器,而后又举起手中的纸,蹙着眉端详良久。就算出结果的正好是她身后的这台仪器,药师兜就不能提前跟她说让一让吗?他这是什么意思,想给她个下马威吗?可是又不太像啊?千野涵的眉头蹙得更深,暗暗思忖起来,半晌,她倏然也觉得自己出来得太久了,便摇摇头不再想这事,抬步急速走回大蛇丸所在的实验室。

回去的时候大蛇丸正坐在靠近门口的桌前拿着一沓资料在看,桌子上摆了几道菜,看样子似乎是才到的,还轻微冒着烟。她没有刻意放轻脚步,行至大蛇丸面前,将手中的纸递过去:“大蛇丸大人,这是您要的血样结果。”

大蛇丸抬起头来,并没有接过千野涵手中的材料,反而将自己手中的一沓纸递过来:“你去把这些一起放在里面的桌子上,放完过来。”

“哦,好的。”千野涵接过那些资料,路过成田君附近时实在没忍住,又忍不住看了他几眼,放完资料后,她若有所思地回到大蛇丸旁边。“坐下吧。”听到大蛇丸的声音,她这才发现原来大蛇丸对面也摆了一副碗筷,思及方才大蛇丸所做的事情,他是在……等她吃饭吗?

千野涵依言坐下,拿起一旁的筷子,随后她再次发现,桌子上的菜竟然有一半都是海鲜,这样的饭菜,她先前半年多以来从未见过,她下意识抬首望向大蛇丸。

“有什么事么,回来得这么晚。”大蛇丸夹着菜,状似不经意间地对她问道。

千野涵骤然回过神来:“噢,没什么事,就是刚出去时和望月杏聊了会,随后又在药师兜那里等了一会结果,所以有点儿慢了。”见居然被药师兜猜中,她心中微惊的同时亦是将药师兜教给她的话下意识说了出来

“嗯。”这句话问完之后,似乎氛围便变得更好了些,二人安静地吃着饭,席间,千野涵看着大蛇丸,忽地想起方才药师兜对她说的话,她微微敛眉,吃饭的速度不禁慢了下来,的确,虽然她正和大蛇丸这样和谐地吃着饭,最近二人的关系似乎也变得更为亲密,但,终究都是假的吧,会不会有一天她会突然醒悟,一切不过是镜花水月,都是她为活命而自己为自己造的幻觉?

“大蛇丸大人,”千野涵咽下一口饭,见大蛇丸望过来,她轻轻说道:“如果……有一天……我不再如现下这般喜欢您的话,您会否还会接受那时的我呢。”

“不会的。”大蛇丸的回答很干脆,干脆到千野涵一瞬间愣住,她刚夹起的鱼肉缓缓在筷子尖移动,不刻便脱离筷子的掌控又掉回盘中,‘噗’地一声,似乎有些无力,只听大蛇丸继续说道:“只要你乖乖地足够听话,我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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