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

三日后，训练室旁办公室内。

小川流光正在整理上周没完成的任务，表格的每个空上都写了任务名称，失败者的名字、失败原因和次数，她在表格最后面一个空位上踌躇良久，笔尖一顿，还是写上了千野涵的名字。

“姐，真的要写吗？这是大蛇丸大人让千野涵放弃的吧？千野涵的事情本来就比较敏感，若是第一个任务就失败，等明天公布肯定会被其他区的人笑话的。”小川流岩有些犹豫。

“我也挺纠结，可是周报告历来如此，而且这任务是a级，没法转给其他人，只能登记未完成然后重新发布。”小川流光紧蹙眉头，她也不想得罪千野涵，但实在没办法。

她叹了口气：“就这样吧。”

小川流岩也叹气，拿出电脑，将纸质原件登记为电子版，发了出去。

翌日，每个小区的负责人都收到了总表，千野涵叛逃被抓回的事不知是谁有意散布，很多人都知道了，而被发配到外勤部之后，众人也不由多关注些，等着看笑话。

当众人看到红红的三个‘未完成’的大字出现在千野涵名字之后时，都忍俊不禁，千野涵第一个任务果然以失败告终，可喜可贺。

果然没了大蛇丸大人她什么都不是，真是活该，没能死在任务中，倒是有点可惜了。

居然敢背叛，大蛇丸大人就该直接杀了她。

“第一次就敢接a级任务，真是自不量力，没死在外面真是有够幸运的。”

“怕不是个傻子吧。”

“先前被捧得高了，就真以为自己有多厉害，却丝毫不知，要不是大蛇丸大人，她什么都不是，傻x女人，竟还敢逃跑，傻x。”

“背叛者就该死，这次被她活下来是运气好，下次可就不一定了。”

“既然她这么喜欢a级任务，就再给她一个吧。”

……

小川流光忙打字：“别说了，她还是很厉害的，这次是特殊情况。”

“啧，小川流光，千野涵是你负责的吧？怎么，你难道为了不垫底，什么鬼话都出来了，你以为你帮她说话，就能让她帮你改了万年老末的名头？”

“吊车尾配吊车尾，真是绝配。”

“怪不得大蛇丸大人让你负责千野涵，啊哈哈哈……”

“你们小川组也就只配接这种人了。”

“年末考核带着你的千野涵加油哦，老女人。”

看着屏幕上一条一条蹦出来的话，小川流岩担忧地看着姐姐：“姐，别跟他们一般见识，就是一帮垃圾。”

小川流光移回目光，淡淡地笑了一下：“没事儿，咱们不是早都习惯了。”

大蛇丸的外勤组分为上三组和下五组，上三组是上忍+中忍组合，下五组是中忍+下忍组合。小川组在下五组永远是完成任务最少的一个，万年的倒数第一。

“姐，要不，咱就让他们多去领点a、b级任务吧，要不年末考核咱们积分差得太远了，被他们看不起是小，咱们小川组分到的资金也老是最少的，要是再减少，连维护场地的费用可能都不够了。”

小川流光摇头，将手从键盘上移开：“我不会逼他们做能力之外的任务的，那和谋杀有什么区别？”

“可是，其他七组都是这么做的，效果也都很好，咱们人数差不多，八云组的数据都已经是咱们两倍以上了。”

“那是啥，成绩？”小川流光哂笑：“无非是拿命堆出来的假象罢了，我绝不允许我的人因为毫无意义的名次之争而有不必要的损失，不能这么用，每个人都是有潜力的。愿意做的那帮些人真是可笑，在他们手底下干活也挺可悲的。”

小川流光躺在椅背上，淡棕色的瞳眸中映着屏幕上不断跳出又滑走的信息框，她向旁一瞥，望着弟弟，眸光淡漠如水：“你记着，竭泽而渔，永远不会有好下场。”

小川流岩点头，但他知道归知道，还是有些着急：“可是姐，两个月后就是年末大总，如果咱们到时和其它区相差太大，我怕……”

“怕我被换掉是吧。”小川流光关掉电脑，托着下巴，将新接的任务单浏览了一遍：“这次我拿的百分之五十都是b级以上任务，我算了一下，如果他们正常接的话，和上一名大概有40分左右的差距，大总时差距50分以内就不会被调换。”

小川流岩叹气：“但这得基于星野组没有发挥超常的情况下，唉，要是咱们组的人能多接几次a级任务就好了，一次10分呢……”

小川流光闻言一笑：“毕竟没有上忍，除了北岛那几个人能偶尔接接，其他人都不行的，还是现实点吧。”

姐弟二人正说着，忽听到门外有脚步声传来，二人抬眼，竟然看到了许久未见的千野涵，二人忙换上笑脸：

“千野大人您来啦，事情我们已经听说了，您是来换任务的吧。”说着，小川流光拿出一张单子：“这些是我为您整理的期限为一周内的任务单，基本以c级任务为主，偶尔有几个b级和d级的，您可以看看。”

千野涵摇了摇头：“辛苦你了，不过我不是来换任务的。”她拿出一个弯月形的坠子，放在桌子上，“我是来交任务的，这是目标对象的贴身物品之一，尸体已经处理掉了。”

小川姐弟呆呆地看着千野涵，又看了看桌子上的坠子，愣了好一会，良久，弟弟才不确定地出言相询：“您说的任务，莫非是……四天前刚接的那个a级的水之国暗杀任务？”

千野涵点头。

“可……那不是时限为一个月的任务吗？”

这刚几天？满打满算连四天都没有吧？这就完成了？？可能吗？就算不眠不休地从基地跑到水之国，都得至少一天吧？

思及此，弟弟仔细地看了眼千野涵的脸，果然脸上有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看这风尘仆仆的样子，绝不似作假。

他伸手拿起了那个坠子，的确是雾忍村暗杀部队的专有标志，从磨损度来看，的确不新了，也不似作假。

那……千野涵真的是，完成了？

小川流岩机械扭头看向姐姐：“姐，咱们有a级任务入账了。”

“嗯……”姐姐紧了紧手中被捏皱的单子，随后团成一团扔到角落，她微微一笑，语气温和：“千野大人辛苦了。”

小川流光拿过纸质版任务清单，找到这个任务，在后几行都是红叉的后面，涂掉最后一个红叉，缓缓打上了一个勾，然后在电脑上同步更新。

简直太不真实了……

小川流光如在梦中。

就算之前北岛他们接过a级任务，成功率也就五五开，组里差不多两个月才能有一个a级入账。

千野涵，不是，千野大人才这来几天，就给小川组贡献了一个稀有的a级任务，就算千野大人是大蛇丸大人不要了扔过来的，对他们小川组来说，也是个宝啊。

思及此，小川流光不由开始头疼起来，之前好像的确得罪狠了？

她抬起头来，语气颇为诚恳：“千野大人，先前北岛他们的确对您多有得罪，我们也做得不好，让您受了委屈，我这次作为小川组的总负责人，再次对您郑重道歉。“她拿出一个小纸包，塞进千野涵手里：“小礼物不成敬意，还望您收下，也希望您能继续支持小川组。”

千野涵低头看了眼手里的东西，揣进兜中，白给的，没道理不要，她轻声道：“没事儿，我不介意。其实，我的确是大蛇丸不要的，你们也不用对我太好，说不定哪天我就没了。”

“您可别这么说，只要您还在小川组，就是我们的荣幸。”小川流岩接话道。

千野涵摆摆手：“不说了，时间快到了，我得赶紧去实验室。对了，明早我会过来领新任务，我只要a级的，你们帮我提前整理一下吧，谢了。”

两姐弟连忙答应。

千野涵是卡着点完成这个a级任务回来的，她不知自己怎么的，突然就出了逆反心理，大蛇丸不让她做她便非要做，嗯……她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索性就任性一点，做点让自己舒服的事吧。

推开实验室的门，看到大蛇丸和药师兜，还有两个助手正在分别检查其他实验体，她不由微微垂了一下眸子，这好像也是她之前做过的工作，然而现如今，她已经不是她了。

药师兜看到千野涵进来，愣了半秒，才想起来她是来干什么的，于是挑眉：“你是等大蛇丸大人那边的还是我的？”

“都可以。”

千野涵无所谓，坐到一旁小凳子上闭目假寐，辛苦这些天，她的确是有些疲累了。

不知过去多久，她被外面的声音吵到醒了过来，睁开眼，看到药师兜正收拾着仪器，检查完的实验体们排成一队，正被两个助手带着离开。

哦，完事了。

看着大家陆陆续续走出房间，千野涵托着下巴移过视线，看向房中唯一剩下的人。

大蛇丸指了指实验台：“就剩你一个了，脱吧。”

千野涵依言，脱掉衣服躺了上去，白暂的身上遍布着纵横交错伤口的痕迹，可以看出大部分都是临时处理的，有的伤口还有深粉色的凸起，周遭的淤血仍在。

大蛇丸停了手上的动作，蹙眉：“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作为实验体，要保证最基本的身体健康，绝不允许自残身体。”

实验台上的人闻言，无所谓地笑了笑：“没事，都是皮肉伤，且我已经处理过了，不会影响你实验的，快点吧。”言罢，她拉过身旁的仪器，抓过一大把探测器，一个个给自己贴好，遮住了不少有伤口的地方。

大蛇丸也没再说什么，几分钟后，他一边记录数据，一边跟千野涵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晚饭在这里吃，需不需要让寺岛怜也给你带一份。”

“不必了，我去外勤部的公共食堂。”

“这个点怕是已经关了。”

“哦，没事。“千野涵淡淡道：“我在减肥，少吃一顿也没什么。”

大蛇丸挑眉：“你在躲我？”

千野涵沉默两秒，嗯了一声，爽快地认了：“不想看到你。”

“就算如此，那你也不必去接这么容易受伤的任务。”

千野涵摇头：“我不会耽误你的实验，至于其它事情，就别管我了吧。你想要更好的实验数据，我也能给你更好的实验成果，咱们共赢，不是挺好的。”

大蛇丸在电脑上调了调几个数据的顺序，他随意道：“是因为寺岛怜么。”

他问得有些没头没尾。

千野涵听懂了，她静默了一阵：

“不是，与她无关，她本来就喜欢你，我完全可以理解她。哦，其实我也能理解你，男人么。”

千野涵不由想起先前在训练场发生的事情，那帮人说的话到底有多猥琐多难听，哦，还有更久远的监狱时的生活。

男人么，都是一个样。

没有什么区别。

“我只是觉得，有点恶心罢了。”千野涵唇角一弯，面色无奈：“但我就是个实验体，也不能说什么，所以只好离你们远一点，眼不见为净。”

大蛇丸笑了笑：“你现在倒是什么都敢说了。”

检查大约做了四十分钟，期间二人并没有再说话，大蛇丸有条不絮地进行着检查的程序，四十分钟后，所有步骤结束，千野涵知道大概程序，待最后一项做完之后，自己把探测装置都摘了下来，伸手去取衣服。

大蛇丸整了整几项数据，又和之前的比对了一下：“的确骨硬度有02的提升，说明战斗还是有效果的，果然把你放到外勤是一个正确的选择，嗯，你可以继续去接任务，但每周的例行检查也必须参加，务必把握好时间。”

“好。”千野涵穿上衣服，抬头见寺岛怜拿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放到不远处的桌子上，她起身淡淡道：“我走了。”

谁知大蛇丸抓住她的手腕：“许久未见，还是一起吧。”

千野涵并没有尝试拉回手，因为她知道根本没用，沉默了一阵，她淡漠地开了口：“一起吃饭会对实验有什么帮助吗？”

大蛇丸笑着，半晌没有说话，似是在思考什么，随后他徐徐说道：“当然，照看实验体的身体健康也是实验成功与否的关键，而进食正是其中最为重要的一点，何况之后，我还需要仔细检查你的伤口，看是否真的会对实验结果无碍。”

见千野涵没有回应，大蛇丸又加了句：“对于和实验相关的事情，我希望你可以做到绝对的服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