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担心的事，兰絮问道：“许言，你昨天打架了吗？”
许言静默半晌才道：“是。”
看着少女因他这个字低垂着眉眼，眼睑轻颤，许言轻嗤一声：“怎么？讨厌我打架。”
他死死地盯着她，不放过她的每一个情绪。
昨天，他看着孙超嘴里说着喜欢，眼里却满是恶意的样子，就控制不住心中的戾气，没忍住动了手。
他忘不了周围过路的同学，脸上的惊惧，他也忘不了自己暴躁时，心中的那种异样，对方就就像是他的仇人。
如果昨天不是因为听见她的名字，他想他最后都不会收手。
许言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只知道自己那种不受控制的情绪很不对。
之前，他似乎也习惯了。
他当然知道，他昨天当着那么多同学的面揍了孙超，所以大家更害怕他了，他的一个眼神，胆小的女生都会被吓哭。
可是他从来没在意过，但是现在他在意了。
昨天，他揍人的事情还是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兰絮摇摇头，问道：“昨天是因为我，对吗？所以你才动手的。”
许言咬着后槽牙，恶狠狠道：“谁因为你，我就是看不惯他，不行呀。”
反正大家都只当他是又开始发疯了，反正都知道他暴力不好惹。
“你有受伤吗？”视线在他手上来回扫过，他的手背上还有上次打架留下的浅印，斑痕并没有完全消失。
女孩儿关心的话，让许言心头的烦躁之火瞬间熄灭。
“许言，下次不要再动手揍人好吗，为那样讨厌的人赔上自己的名声，真的不值得，我不喜欢大家都害怕你的模样，我知道你很好很好。”
少年面硬心软，嘴上也不饶人，但大家都只看到他最坚硬的一面，就以为望见了他的全部。
“以后认真学习吧，我们一起，我一直都在。”
“我想和你读同一所大学。”
少女眼睛清澈见底，她认真说着每一句话，像是在保证，又像是在发起邀约。
许言卡壳了半天，终于后知后觉明白过来，亮光一寸一寸缀满眼眶。
“好吗？”
最后两个字，好似一片羽毛，拂过许言的心尖。
许言觉得这一刻的少女即使给他一瓶毒药，问他吃不吃，他想他一定会接过，然后欣然吞下，不带半分犹豫。
他轻轻地回了一个字：“好。”
听到他答应了，兰絮笑得眉眼弯弯。
“那我们一定要做到哦，不能反悔，谁反悔就要变小狗，要学三声狗叫。”
许言忍住嘴角地笑意，道：“兰絮，你是幼稚园的小朋友吗？”
她忍不住红了脸，想起小时候和同桌打赌，大家都是这样说的呀。
兰絮想了想，然后又一本正经道：“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哈，那个我先走了哈。”
看着少女慌张逃跑的背影，耳边还回荡着耍赖皮的话，他没忍住，笑出了声。
没一会儿，几个抱着球的少年走了上来，谭定万看着许言笑得一脸闷骚样，忍不住和身旁的两人道：“言哥笑得这么开心，是捡钱了吗？”
“捡钱不太可能，走桃花运还差不多。”童俊铭说道。
谭定万拍着球走到许言面前，见他都没发现自己，用手在对方眼前晃了晃：“言哥，什么事情这么开心，给我们讲讲呗，年年说他很好奇。”
说完，他就遭了少年一道冷眼。
被迫背锅的李锦年走上前，狠狠地踩了谭定万一脚，“坛子，你可真会甩锅。”
在少年的注视下，谭定万嘿嘿地笑着挠挠头，道：“开个玩笑。”
“对了，言哥，刚刚我们在楼下，就听见了赵兰在广播里的道歉，一路上我们听见好多人骂她。”
“兰絮知道是你帮了她，估计会很开心吧。”
许言嗯了一声，丢下轻飘飘的一句：“已经知道了。”
他回想起少女刚刚的那些话时，她的瞳孔里有浅浅光浪，嘴里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条条缠绕在心尖的丝带。
他被裹挟了。
甘之如饴。
兰絮下楼走回教室，余静和雷炳生站在走廊上，嘴里说着话，手上还比划着，看着有些兴奋。
“絮絮，你回来了？”余静小跑过去，挽住她的胳膊。
“嗯。”
“刚刚给你的道歉你听见了吗，你知道那个发帖的人是谁吗？”
还不待兰絮回答，余静道：“是赵兰。”
“大家都听出来是她的声音了，刚刚她回来的时候，眼睛还红红的，像是哭过，见到我都不敢看我，低着头。”
“啧啧啧，活该，昨天笑得有多开心，今天就有多惨，你都不知道她进教室时，大家看她的那个眼神，感觉像是在看一个瘟神。”
余静说着十分解气，这就是报应，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是她啊。
兰絮说不上有多意外，她知道这姑娘一向不太喜欢自己，不过不喜欢就不喜欢吧，在背后搞出这些事就不对了。
“好，既然她道歉了，以后就不用理会这件事了，以后我们好好学习。”
事情动静不小，班主任唐关也知道了，他把兰絮和赵兰先后叫出去了解了一下事情的详情，得知事情的经过，又从这些同学口中了解到一些细节后，唐关很是气愤。
私下对赵兰思想教育了一顿。
知道兰絮是这件事的受害者，又对兰絮进行了心理疏导。
一整天，大家都看出来班主任的脸色十分难看，大家纷纷猜测是因为这次贴吧上的事情，果然当晚的读报课时间，唐关在班上发了很大的火。
“我没想到我们班上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一直觉得在座的同学马上再过一两年都要满十八了，快成年了，是一个大人了，应该明白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你们在一个班，一个学校，哪怕不是朋友，但也是同学，是校友，是和你一起战斗的盟友，同学之间可以有竞争、有扶持，但一定不要有欺凌，我也不允许我们班出现这样的事。”
“成才之前先成人，北大校长对读书意义的注解，大家有兴趣的可以去看一下，里面提到一句话‘读书，一为品格，二为知识，品格先行知识为用’，我希望大家都能明白，学会做一个人是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