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那时候家里太穷了，实在是没有办法。

兰絮听完这些后，心里对于妈妈的小时候充满了心疼。

这些事情，她从未听妈妈说起过，全都是外婆讲的。

有一次妈妈在老人面前说出了，自己小时候考上初中却没钱去读书的遗憾，被舅妈说了一通，舅妈觉得妈妈是在指责外婆，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提过。

老太太总说自己对孩子是一视同仁的，只是当时的条件太差了，只能供一个小孩儿上学，所以实在是没办法。

外公常年卧病在床，家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劳动力，而舅舅就成了全家唯一的希望，所以即使舅舅不喜欢读书依旧选择让他去上学了。

老人觉得当女儿的不理解她，还埋怨她，有些伤心。

真实的想法是不是像老人说的那样，只有她自己知道吧。

在兰絮出生之前，其实妈妈还怀过一个孩子，是个男孩儿，但因为缺氧在肚子里就没有活下来。

大家都很伤心。

怀上兰絮后，知道是个女孩儿，外婆曾偷偷让妈妈去把她流掉。

在老人根深蒂固的想法里，女孩儿始终都要是别人家的，继承香火的还得是男孩。小两口这两年也不好过，生一个丫头片子就会多一份开销。

但是，妈妈没同意。

爸爸当时就发了很大的火。

外婆觉得自己的好心当作了驴肝肺，在兰絮生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是十分不待见她的。

当时妈妈送她去跳舞，老人也是不同意的，觉得那玩意儿学了也没用，又不能当饭吃，还死贵。

小时候，兰絮要是还记得的话，她其实也曾因老人的‘重男轻女’被区别对待过。

有一次，她和表弟在院子里玩，外婆把表弟叫了过去，当着她的面给了表弟一颗鸡蛋。

小兰絮在一旁远远地看着，因为没有叫她，所以她没有上前，虽然她小，但那一刻站在原地，还是感觉到了无措。

她看着外婆把门关上，走过去的她刚好听见老人吓唬表弟：“只有一颗鸡蛋，你不吃快点的话，等会儿小心你表姐抢你的。”

小男生天真地问：“姐姐没有吗？”

老太太道："好吃的都是你的，你自己吃就行。”

旁边的邻居阿姨目睹了全过程，大概不忍心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眼巴巴的样子，把她叫进了自家厨房，给她煮了一颗鸡蛋。

小兰絮看着那颗被冰在冷水里的蛋，眼泪一颗一颗地往下掉。

每到小假期，兰絮都会去外婆家玩，顺便帮外婆掰玉米。

那时候家里条件很不好，很久才吃一次荤腥，兰絮只记得外婆家吃得要好一些，经常会有肉菜。

妈妈说只有外婆和两个表弟在家，老人又舍不得请人帮忙，只好叫上这些放假的小孩儿，也说外婆是专门叫她过去改善一下伙食的。

小兰絮在家从来没有干过这些活，钻了玉米丛，她的脖子和被叶子扫过的地方都带上了痒意，九点左右太阳就又毒又辣，汗水混着玉米叶细小的绒毛，让她难受得直哭。

那个边哭边掰玉米的场景让她后来每每回想起都忍不住想笑，十岁左右的她的确是娇气了一些，干不了什么重活。

后来，外婆炖了一只鸡犒劳她和表弟。

桌上只有她们三人，实木的大方桌三人一人坐了一方，兰絮坐的外婆对面。

鸡汤一端上桌，兰絮规规矩矩地做好没有动筷子。

她看着老人站起身，用汤勺在盆里舀出一只鸡腿，用筷子把它夹着放进了表弟的空碗里，接着是第二只。

外婆把汤勺扣在盆边上，坐下，然后含着笑意看着她解释道：“絮絮，快吃吧，你弟弟他只喜欢吃鸡腿，只有两只我就全部夹给他了，你多吃点肉。”

表弟看了她一眼，想夹一只鸡腿给她，外婆看了兰絮一眼，敲了敲小孩儿的碗：“快吃，你姐姐她不喜欢吃这个，留给你吃了。”

小表弟望向她的目光全是不解，像是不明白这么好吃的鸡腿为什么有人不喜欢？

兰絮勉强地笑了笑，埋头使劲地扒了一口饭。

她用力忍住自己要‘破土而出’的眼泪，心中还是有些委屈和难过。

外婆是不是没那么喜欢自己？

她只知道那一顿午饭，她的筷子没有伸进过那盆鸡肉，也没往旁边看一眼，只专注地吃着自己碗里的饭。

她的不开心还是被外婆看出来了，老人问道：“絮絮，因为没把鸡腿给你赌气不高兴了吗，所以鸡肉都不吃？”

小姑娘的脸上挤出了一个微笑，摇摇头道：“没有，天气太热了不大喜欢。“

回家后，妈妈打电话问她，‘听说你外婆还专门给你炖了一只鸡，你都没怎么吃？’

兰絮没解释，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你外婆说是不是她做得不好吃，所以才吃不下？"

她拿着手机半天都没有说话，过了半晌才闷闷道：“可能是天气太热了，所以有些闷油。”

这件事情，她没给妈妈说过，说出来也改变不了什么，只会徒增大家的烦恼。

也许是自己太过小气了，所以才会对两只鸡腿计较起来。

···········

广告的拍摄会在春暖花开的时候，那时桃花盛开遍野。

领完通知书的第二天，一大早许言的车就停在了楼下等她。

少年说想送她回老家，随便探个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