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找人打听清楚了，那雷副局长住在省府路328号。

邢毅让杨林翔停好车，找地方游玩，一小时后来这边等。

雷副局长睡午觉起来，坐在门前小院里休憩，吸着香烟，思考下午三点去参加……典礼的事，邢毅推开半腰高的门，开门见山，说我是锦喜地区的费勇，之前郗处给你打过电话了，前来拜访你，占用你宝贵时间不多，就十分钟，谈完事马上就走。

坐在雷副局斜对面的藤椅上，把礼品放到藤椅后面。

雷副局长手臂交叉在胸前，抬起一只手，三个手指头做住下巴，问：“哪个郗处呀？”

邢毅向前欠欠身：“就是请郗处他先告知雷局一声，我是他一个好要好的小老弟，要来拜访，但现在我觉得，其实我们见过面的。”

“哦，你和我见过面？那是在哪里呀?”

“五里香呀，就是锦喜城东郊那个饭店。”

“这么说你是从锦喜那里来的？”

“我是锦喜人，但我现在一直在锦阳这边上班，周末才回去。”

“你在哪个部门？”

“我在石嘴山开发区。”

“开发区呀，你是干啥的呀？”

“我都是正规上班的，利用点业余时间搞第三产业，也就是在下头开办了几个小厂，生产砂石的。”

“你一个搞砂石生产的，你来这里找我，有啥事呀？”

“我不是在郗处那里玩嘛，他挺喜欢夹山盆景啥的，我一边帮他搬运那些假山石头，一边听他说有关方面的知识，说的当中就介绍了有个雷局，家里有个艺术品陈列室，很了不起，我就特别想参观参观。”

“这都是郗处告诉你的？那你又懂些啥呢？”

“我其实啥不懂，在雷局跟前，我只是个小学生，我来拜访你呢，也不是真的要看你的艺术品，我还不够格，我是有事，这不，锦喜地区不是要建一百座基站吗？需要大量砂石，我就想这下好了，我的机会来了。”

“那你去找电信呀，你来找邮政，岂不是搞错了对象？”

“没有错呀，锦喜地区电信局有个保明局长，他在主管这事，想请你给他打个招呼。”

“保明呀，他在锦喜，我在锦阳，他是电信的，我是邮政的，这个招呼怎么打？”

“雷局还会开玩笑，郝处都告诉我了，那保明原先就是你的手下，都是你一步步把他提拔起来的，没有你的关照，他能去当锦喜电信的局长？”

“你说的这个郝处，我怎么想不起来？那个部门的处长呀。”

“行政处呀。”

“省政府还是市政府的行政处？”

“大概应该是吧，涉及到稍微私密一点的东西，我是不多问的。我们也是因为业务上往来认识的，他办事爽快，干净利落，不留任何后遗症，所以他很信任我。他也警告过我，找雷局帮忙，办完事各自走人，不留任何线索，家庭地址，电话号码，都不要记。”

“那你说，要我怎么帮你？”

“其实事情也不复杂，你就给锦喜保明局长打个电话，说你在原单位的一个老部下，在锦喜开砂石场，建设基站需要砂石，找他们供应就是。”

“打个电话就行？”

“当然，砂石质量保证，负责运送到点，销售价格便宜，都可以给他说。”

“打个电话，然后你的砂石就送过去，卖给他们，让你赚钱，就这样简单？”

“我做生意的人，怎么会不清楚行情？这么说吧，你答应了，打招呼了，我们的砂石被选中了，使用了，就按销售总额百分之一给你提成，你看行不？”

“当然，雷局要是觉得不合理，那你开个口，看看我们能否承受。”

雷副局长摸下巴的手指头停住了，与另外三个手指头一起，展开成巴掌，在眼前晃动。

“你想要百分之五？”

“多吗？”

“肯定，其从来都没有这样计算过，这次供应给他们的砂石重量不会太大，所以。”

“什么叫不太大？这一期基站是一百个，一个造价是二十万，五个点，才有多少呀。”

“多少也不管了，即便不赚钱，但只要保本微利，能应付员工工资，成本运行费，不让砂石场停产就行。”

“你用什么方式结账？”

“你交给一个账号，我每月往里面打款。”

“我要怎么了解对你的营销进度那？”

“这还不简单，保明那里就有呀。我要不及时打款，你就通知他停止结账，扣下余款。”

“嗯，看来你是很懂规矩的。”

“那就这样了。”

“走，我再给你五分钟时间，不让你留下遗憾。”

带着邢毅来到艺术品陈列室。

是一间超过五十坪的房子，没有设窗户，天花板则是百叶型的，确保透气。屋顶安装灯带，可以调节灯光亮度。三面墙，一面悬挂画轴，一面摆放瓷器，陶罐，等古玩，第三面就摆放石头，大约有二十来块，奇形怪状，也有标明获几等奖的。

邢毅隔着五步，就看见了那块石头，心中一喜，三步并两步过去，半蹲下来，盯了石头看，说：“怎么回事，这块不倒翁石头，怎么会在这里？”

雷副局长跟在他后面：“怎么，你认识这块石头？知道它叫不倒翁？”

邢毅直起身来：“请问雷局，这块石头怎么来的？”

“怎么来的？花钱买的呀。”

“从那里买来，是在锦喜吗？”

“问这么多干啥，你想怎样？”

“这是一块鸡血石，你这屋子里独一无二的一块。”

“那又怎样？”

邢毅躬着腰，换了三个角度看了石头，说：“越看越像，真不敢相信。我可以摸一下吗？”

“摸一下就怕颜色褪去？摸就是呀。”

邢毅靠近一点蹲下，伸出手去，先摸石头的头面部，然后是身子，接着又往下，在石头底部摸了两下。

站起来，舒出一大口气；“吓我一跳呢。”

“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我曾经有过一块石头，跟你这一块一模一样，名字就叫不倒翁，我要求摸一下，就想，但愿不是我那一块。”

“和我这块一模一样的石头，你有过吗？”

“我摸过了，应该不是，只是极其相似而已，都说世界上没有一模一样的两片树叶，所以也不会有两块一模一样的石头。那块石头在我那里呆了一年，后来，好不容易出手了，转给了一位机关上的公务员。”

“极其相似的石头，转出去啦，卖了多少钱？”

“五百块，我随便就卖了，还犹豫过，让它去祸害别个，算不算是缺德。”

“祸害别个？这话什么意思？”

“咋说呢，一言难尽，发生的种种事情，我是无神论者，相信事实存在，不相信胡言乱语。但这件事，最后我不相信也不行了。”

雷副局长乜斜眼睛，鼻头皱起来。

“雷局，逢真人我就不说假话了。我花了五百块钱，从一个不认识的手里买下这块石头，不是，是那块。我把石头装进小车后备箱，就往回家的路上行驶，走了不到十公里，后备箱里突然哐当响了一大声，我当时心有点急，想加大油门提速快点回家，油门那么大声都被后备箱里石头的动静给压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