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盼眼底划过一丝惊讶。她没想到严老太太会夸她，更没想到她会提伯恩那件事。“你喜欢阿聿吗？”
严老太太话峰一转，抛出这么一个尖锐的问题。浑浊疲惫的双眼也在这一刻变得锐利，瞬也不瞬地注视着田盼的表情。“这个问题很难回答？”
老太太步步紧逼。“像严总这么优秀的人，应该没有人会不喜欢。”
老太太眯眸看着田盼。眼前这个女孩子跟上次见到的确实不一样了。上次见她，她还有些拘谨，有些谨小慎微，但这次，是真的人淡如水的镇定。“既然喜欢，我也不阻止你们在一起了，不过有一点，婚礼只能在我去世后才能办。”
田盼嘴角含笑，缓缓开口：“喜欢不一定要在一起，在一起不一定就能结婚，我跟严总现在……只是朋友，谈不上嫁与不嫁。”
严老太太看向一旁站着，沉默不语的严聿明，心底默默叹息。她一手教导长大的孙子竟然还比不上一个姑娘干脆果决。不过这样也好，让他看清楚这个女人对他没有留恋，对他也许是一件好事。田盼从严老太太的卧室出来下了楼，周加印正在沙发上等她。“让你久等了。”
周加印从沙发上站起来，朝他走去：“没关系，可以走了吗？”
田盼点了点头。两人一起往外面走去。容姨看着并肩离开的两人，心里默默叹息。被老夫人各种瞧不上的姑娘，现在却跟周家少爷在一起了。其实，田小姐比那位苏小姐强一百倍，只可惜家世一言难尽。若是稍微好点，老夫人或许也不会如此强烈的反对。田盼和周加印刚走到车跟前，周加印的手机就响了。“你先上车，我接个电话。”
田盼点了点头，坐进了驾驶位，周加印走远去接电话。没多久，车门忽然被拉开。“下车，我送你。”
严聿明一只手扶着车门，望着已经系好安全带的田盼。“谢谢严总的好意，我搭周医生的车走就好。”
严聿明看了眼还在接电话的周加印，低醇的嗓音随着夜风传入田盼的耳朵。“他恐怕送不了你了。”
田盼不解地看着严聿明，又看向周加印。此时他已经挂了电话，朝她走来。田盼一看周加印的脸色就知道严聿明说中了。她解开安全带从副驾驶位下来，不等周加印开口，严聿明说：“人我带走了。”
周加印难得的脸上有了愠怒，“严聿明，是你对不对？”
严聿明转头，目光波澜不惊地回道：“你回来有段时间了，明天起又得在医院待至少半个月，回家看看理所应当。”
“我自己的事，还轮不到你来安排。你要再给我使绊子，信不信我拒绝给老太太治疗？”
严聿明唇角弯起一抹弧度：“你可以试试。”
“周医生，你去忙你的吧，不用担心我。”
田盼的声音温软，又透着朋友之间的熟稔，至少比对严聿明的语气温柔。周加印捏了捏手机，脸上重新换上温润的表情。“好，到家了跟我说一声。”
田盼跟严聿明上了车，气氛有点剑拔弩张。严聿明好像在生气，倒是又什么都不说，只是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低气压。现在她不是秘书，不是他的下属，更不是情人，所以没有义务去帮他纾解不悦。她还不开心呢。莫名其妙来了严家老宅，虽然这次没被言语挤兑，但是那种伤人自尊的场面，一次就够刻骨铭心。“周加印不可能娶你，周家的门槛一点不比严家低。”
田盼唇角微扬，露出一个没有多少温度的笑容：“严总认识的青年才俊不少，不如给我介绍一个门槛低的？”
严聿明舌尖顶了顶左腮，感觉喉咙发痒，想抽烟。他从旁边拿起烟盒，却没着急往出抽烟，而是微侧着身体，看着旁边坐着的田盼。“那天信誓旦旦地跟我说想要选择一份自己喜欢的工作，想要追求自己的梦想，都是骗我的？”
田盼没有回头，看着前方平铺直叙：“工作跟爱情并不冲突。”
“你可真是双标，跟别人就可以事业爱情两手抓，当初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你常挂在嘴边的是公私要分明。”
田盼有点恼羞成怒：“你走不走，不走我下车了。”
就在她准备开车门的时候。严聿明从旁边探过身来，按住她准备开车门的手。他的脸近在咫尺，近到只要她稍微动一下，就会亲到他。田盼攥着身前的包带，微垂着眼眸，呼吸都放轻了。她不说话，准备以不变应万变。“我之所以放你离开，是让你追求你的梦想，去做你喜欢做的事，不是让你跟别的男人眉来眼去气我的。”
田盼怒极反笑：“严总，我们之间现在既不是上下级关系，也不是情人关系，您未免管的太宽。”
严聿明的眼神在田盼脸上流连，从眉眼到鼻子，再到嘴巴。唇角勾起淡淡的弧度：“我们是男女朋友关系，以前是，现在还是。我为以前没有公布我们的关系而给你造成不必要的困扰道歉。可是盼儿，我们从一开始说好的就是男女朋友，只是暂时不对外公布而已，不对外公布我们的情侣关系也是你提出来的。”
田盼怔怔地看着严聿明，纷繁杂乱地思绪逐渐归于平静。当初的确是她提出来，不公布他们的情侣关系。只能说当时他们俩的想法不谋而合。她提出来的恰好也是他想的。只是后来她越陷越深，想要得到更多的时候，感觉他还如以前一样，没想往前跨一步的打算。这种落差让她迷茫，彷徨，最后将自己武装起来准备逃离。哪怕自降身份说是情人关系。时间久了，她自己都快要忘记当初他们虽然是以一场交易开始，但严聿明确实说的是让她做他的女朋友。“见不得光的女朋友跟情人有什么区别。”
田盼喃喃自语。可两人离的本来就很近，她说的话一字不落地传进了严聿明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