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跑了一天一夜,马都快给她跑死了，才到了东边的海岸。林羽泽拿着睿亲王的令牌，无惊无险的上了一艘小船。

每次靠岸休息,林羽泽都去打听消息,可惜民间消息闭塞,前线又处于暂时休战的时期,比起对皇室那点事的关心，百姓更在意前线的事情。

北狄皇城混乱了一阵子，后面如何了,林羽泽也不知道。

如今回家找霍将离才是最重要的，北狄的事渐渐被她抛到脑后。

继续往南,是被北狄占领的原晋国的州府，屠城的事时有发生,据说都是因为反抗北狄军队才遭到了被屠杀。

杀鸡儆猴的效果很好，剩下的百姓各个战战兢兢，再不敢反抗北狄人的奴役。

在海上飘了半月有余，终于可以告别每天闻着海腥味醒来的生活。

林羽泽往内地走，悄悄去最近的州府外围看了看,北方原本繁华的各个州府变得满目疮痍，林羽泽心里说不出的难过。

以防万一,她不再走官道,一路绕开城镇，往小村落走，有人可怜她一身破旧的衣服,看着像是逃难的,给了她几口饭吃。

十多个日日夜夜,片刻都没耽搁,一路赶到河东村。

“将离！”

一路颠沛流离，有时她会梦见自己无论怎么赶路，都到不了这里。

林羽泽看着熟悉的大门，忍不住勾起嘴角，心里也松了口气。

“砰砰砰——”

“人呢？开门啊将离？我回来啦！”

紧闭的大门内没有一点声响。

怎么每次回来都是这种待遇？难道又有人来找麻烦，所以才大门紧闭？

才放下的心又倏地悬起来，看了看厚实的实木大门，林羽泽起身一跳，翻过院墙，落在院子里。

食指往桌上一抹，厚厚的一层灰，这里很久没人住了。

心跳渐渐加速，林羽泽唇色发白，北狄人还没有攻占过这里，为什么人不在了？

跑到住在不远处的李屠妇家。

“砰砰砰——”

“有人吗？”

幸而看到了熟悉的面孔，林羽泽喘着气问道：

“老李，我媳妇儿她们呢？怎么我回来没找着人？”

李屠妇看见是狗娃，先是一惊，后听到林羽泽的问题，李屠妇不知为何，一副十分为难，欲言又止的表情。

李屠妇的表现让林羽泽的心不停的往下坠。

“上个月，霍将离去了州府上，然后就再没回来过。”

“上个月？”林羽泽难以置信，已经一个月了，难道......

突然意识到系统那里可以看人是否还活着，打开看到霍将离那100%的好感度并没有变成灰色。

林羽泽紧绷的心才得以喘息。

李屠妇想起个事，补充了一嘴：

“后来来了一些穿着官服的人，把你家请的佣人和一些物什都带走了。”

脑子里满是疑问，借了李屠妇家的骡子，告别李屠妇后，又马不停蹄的往州府赶。

路上累极了，就放着骡子在一旁吃草，林羽泽倒在草地上就睡。

醒了就继续赶路。

等她终于到永州府城门口时，把骡子拴在了郊外一块草木茂盛的地方，等着机会混进城内。

如今她身上没有任何凭证，肯定会被当做北方来的难民，而城内自一月前皇帝来了后，就不再接纳难民了。

一辆拉着干草堆的驴车晃晃悠悠的走在官道上，林羽泽趁赶车的妇人不注意，灵巧的跳上车，用干草把自己盖得严严实实，混进了永州府。

比起北方被侵占过得城市，永州府还完好无损，但和以前相比，街道上，多了很多乞讨之人与巡逻的士兵。

林羽泽逃出来时身上带的银子都在路上花光了，现在她饥肠辘辘，也不想再去吃草了，林羽泽决定想办法去混点吃的。

积分非常珍贵，林羽泽最后还是没舍得拿来换银子。反正讨饭什么的，现在她业务也很熟练了。

找了一家卖糕点的铺子。

“老板，行行好给个馒头呗？”

卖糕点的头都不抬，直接挥挥手。

“去去去，你们这些个乞丐天天来要，我要是都给我还拿什么卖！”

“哦。”

看来这家是不会给了，林羽泽打算换一家问。

“嘿？这么要饭的还是头一次见。”老板见林羽泽昂首挺胸的走了，不禁咋舌。

平时那些讨饭的像跟屁虫似的，撵都撵不走，这说不给就走了的，还真没见过。

事实证明好人还是有的，在林羽泽问了十多家后，一位心善的客人买了个肉包子给她吃。

道谢后，林羽泽出了食肆，在侧面的角落里找了个台阶坐着吃。

“好久没吃到肉了，真香啊。”林羽泽差点泪流满面。

在林子里天天靠着技能效果吃草、吃树叶、吃不知名带毒的果子，她的舌头都快忘了正常的食物是什么味道了。

食肆附近人多嘴杂，林羽泽试图在这里打听到些有用的信息。

吃饭的百姓嘴中谈论最多的就是从京城沦陷后，来避难的皇帝。

晋朝皇帝带着一众人，一退再退，现在驻扎在地处中原的永州府，借着地势有利，一直被北狄打的毫无还手之力的晋军终于扳回一局。

如今两军喘息修整，都暗自酝酿着下一步。

永州府如今变成临时的京城，老家变皇城，可惜理由讽刺的很，林羽泽一点也不觉得荣幸。

听了一天的墙角，也没听到什么特别有用的消息，林羽泽心急如焚，可是直觉告诉她，贸然和官服打交道是件危险的事。

夜晚，林羽泽不想去破庙那里和那些臭烘烘的乞丐挤，就去食肆后面的一条小巷里找了个避风的角落躺着。

反正她也不怕冷，运转着内力取暖，想着霍将离在哪里？过得怎么样？不知不觉睡着了。

.....

“起来！别睡我店门口，还让我怎么做生意？晦气！一大早就被乞丐堵着门。”

林羽泽迷迷糊糊的起来，看到有个中年大娘骂骂咧咧的卸下店门板子，还不忘插着腰来骂自己。

懒得和她计较，林羽泽回到食肆继续蹲守。

“不知北狄军队最近可有什么异动？”

“不就还是那样，都是老消息了，想不想听点新鲜的？”

“快快说来！”

“我母亲在州府衙门做侍卫，最近可是听到一个大八卦，皇上在咱们这一个山高皇帝远的小县城里找到了一名公主！可惜公主沦落民间坏了嗓子，如今找了许多大夫去府里给公主治病呢！”

“切，没劲。”

“怎么，你不信？”

“这种野史都是以讹传讹，绝对是哪个闲得慌的编出来逗你玩的。”

最后那人也没说服对方，林羽泽却是呆愣在那。

公主？这太......离谱了吧？

会不会是巧合？也有一个嗓子不太好的姑娘被皇帝捡回去了？

犹豫着要不要直接去官府，林羽泽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还没等她想好。

突然有人指着她大喊。：

“就是那人！抓住她。”

回过神来，林羽泽看到几名官兵竟然向着她冲过来。

这青天白日的，她一没偷，二没抢，抓她做什么？

双手被反压住，官兵的动作很粗鲁。不过也就三个人围着她，她想走她们拦不住的。

“看看，是不是她？”

其中一名官兵掏出一幅画像，林羽泽看着有自己七分像的画像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像，绝对是她。”

那名官兵转而对林羽泽说：

“上面有人找你，乖乖跟我们走。”

会是霍将离吗？用这样的方式？

林羽泽最后还是选择跟她们去一探究竟。

皇帝占用了知府住的地方，王公贵族住内院，跟着来的大臣住外院。

活着逃出来的皇室子弟不多，内院还没住满，霍将离独自在分给她的房间内坐着，一脸愁绪。

她每隔一月便会去县里或是州上探听前线的消息，虽然传来的都是噩耗，可她就是觉得，狗娃还活着。

摩挲着已经旧的卷了边的书信，半年了，狗没有任何消息再送回来。

上个月，她照常去州府打探消息，却发现城里挂着狗娃的画像，上面说狗娃做了逃兵，罪名是叛国。

她急得几宿没睡着，她不在乎这些，她只想知道狗娃是否还活着。

后来她截了画像去官府问，府里的小吏问她有没有见过此人，她摇头，那人就轰她走。

她拿出提前写好的纸问她们这人是否还活着，却被过来拉拉扯扯的士兵往外拉，她被强行拉出去，那士兵动作却越来越奇怪，还去扯她的衣服。

霍将离心中害怕，忙往府外跑，那士兵却一直把她往角落里拖。

她嗓子如今只能发出细微的声音，呼救根本没人听得到。

要不是撞见了刚好出来的布政使大人，霍将离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

后来事情的发展彻底超出了霍将离的想象，她被带去见了整个晋朝最尊贵的人，而那个人，长着一张和她七八分像的面孔。

身份的巨大转变让她觉得极为荒谬，皇帝说当年南巡，随行的嫔妃有孕，途中诞下了一名婴孩，却被奶娘抱走了。

皇帝派人找了许久，仍无踪迹。

子孙众多的皇帝不可能为了一名婴孩一直停留在这里，只留下一队人马继续寻找，一年后找不到也就回去了。

失去孩子的妃嫔终日郁郁，没过几年就去世了。

霍将离听着，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皇帝和蔼的看着她，她心里却没有半分暖意。

和皇帝的相处也谈不上久别重逢，更没有温情脉脉，反而陌生又尴尬。

皇帝的眼神，像是丢失多年的一个珍惜物件突然找回来了一样，眼中没有半分温情，林大夫当年摸着她的头时看过来的眼神，都比眼前这位生身母亲有温度的多。

得知霍将离已经嫁人生子，嫁的还是最近通缉的人后，皇帝的表情就古怪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