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后脑勺的发根被抓的生疼,头再次被按进水中,幸好此次林羽泽提前憋好气,没有呛水,绷紧身上的肌肉,绳子可以挣开,可这铁链凭她的功夫能挣开吗?
她不知道。
这校尉估计是个老手,见林羽泽这次没有剧烈的挣扎,定是憋了气,丑陋的脸上露出恶心的笑容,你能憋,那便让你在水里多呆一会儿。
显然用力后,体内的氧气消耗的更快,林羽泽憋得头脑发晕,一个愣神后鼻腔呛进了水,在窒息的边缘再次被捞起来。
校尉咯咯笑道:“跟我玩?你还嫩了点。”
“咳咳。我□□大爷的!”林羽泽整个脖颈和脸都挣得充血,通红的眼睛瞪着校尉。
校尉说完又把林羽泽脑袋一按,林羽泽在绝望中感觉到手脚的锁链有一些松动,内力终于开始正常运转。
按着她的校尉惊讶的发现林羽泽的头在挣扎着往上,力道之大,她竟然按不住她了,从水中挣脱出来,林羽泽不顾头发还被揪着的疼痛转头一口水喷在校尉脸上。
校尉怒了,抽出鞭子,忘记了上头说不要弄出痕迹的嘱托,抬手就欲打。
“咔嚓——”木头绷断的声音传来。
校尉挥出去的鞭子被林羽泽一手扯住,另一只手呈爪势抓在校尉的天灵盖上。
“怎么、怎么可能?”校尉看着眼前滴着血的手腕,手镣上粗糙的边缘擦破了皮肉沾着血,可是分明还是好好的扣在手上的。林羽泽生生把拴着铁链的木椅挣断了。
充血通红的脸上额头青筋膨出,林羽泽咬着牙:“你说的那十八种酷刑,要不自己先尝一遍?”
两日后,当林阁老派出的人找到在诏狱的林羽泽时,牢房的铁栏外是堆积如山的尸体,烂得分不清是哪一个部位,地牢的甬道里流淌的血液深到可以浸湿鞋面。
林羽泽坐在裂开一半的凳子上,脚边是一些透明琉璃小管,双眼无神的拿着不知道是什么的黑匣子对着铁栏外面的尸体堆,每过一会儿便会发出巨大的爆炸声,随后尸体堆里血肉飞溅开。
她身边有一团血肉模糊的人体,
听见声响,林羽泽下意识抬起手.枪对着人,她已经三天没合眼了,要不是换了兴奋剂早就扛不住了,依靠着地利,那些比她厉害的锦衣卫被她统统打死在铁牢外,她却也不敢出去,只能等。
林阁老颤抖着声音轻轻唤道:“泽儿,爹来了。”
林羽泽盯着林阁老看了足有一分钟,确定不是她自己的幻觉后,才放下了手中的枪。
林羽泽被救回去后,大病了一场,期间女皇悄悄来了数次,林羽泽都昏迷着。
拓跋将岚咬死不认是他命令别人去抓的,只承认自己治下不严,女皇终于认清了他这位堂弟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显然宗亲已经不满足于这点势力了。
最后只是逮捕了一批被拓跋将岚拿来开脱的锦衣卫。
督察院和工部内部有了分歧,一部分人还愿意跟着林阁老,一部分投向了皇室宗亲,林羽泽贪污一案,也在林阁老终于说服那几位弹劾林羽泽的大臣后,不了了之,到底是谁贪的,变成了一桩大家心知肚明的悬案。
在林羽泽高烧退了又烧,温度降了又升,折腾了将近半个月后,人终于醒了。
浑身无力,以为自己还在诏狱里被灌了药,在看到熟悉的帷帐后,才松了口气。颤抖着双手,艰难的支起身子,赤脚走在屋内,推开窗户。
看到满院的翠绿与天上如洗的碧空,才觉得自己是活过来了。
林阁老每天都来看望病重的林羽泽,眼睁睁看着女儿一日胜一日的瘦下去,若不是顾忌着自己这张老脸,早忍不住老泪纵痕了。
夫人埋怨他没有保护好女儿,他又何尝不愧疚啊。身在朝廷,如履薄冰,一个疏忽便是万丈深渊,是他疏于对泽儿的教导了。
接到人终于醒了的消息,林阁老放下公事赶到林羽泽的院子,见林羽泽随意披着一件衣袍,站在阁楼上,静静的看着远处,照料她的下人看见老爷来了,一脸的为难。
他们这些下人劝了林羽泽回屋,阁楼里风大,可是林羽泽充耳不闻。
往日合身的衣服,如今穿在林羽泽身上竟显得空空荡荡。
“泽儿,大病才愈,怎的不多歇息会儿?”
林阁老一向严厉,如今也不由得放柔了声音。
林羽泽:“睡得太多了,怎么都睡不着了。”
下人递来一窄长匣子,举到林羽泽面前。
林阁老:“陛下微服来看过你几次,前几天你生辰,可惜你尚在昏迷中,便留了此物,这是陛下送你的礼物。”
打开精致的木盒,一把造型古朴的三尺长剑躺在其间,上面镌刻着篆体“泰阿”二字。
原主作为读书人,偶尔兴趣来了,也学着那些贵族子弟舞枪弄棒,学学假把式。原主舞剑十分有天赋,舞过几次,女皇都赞不绝口,每次得了好剑,基本都送给了林羽泽。
滴……系统提示音响起。
【名剑泰阿——威道之剑,宿主可滴血认主。】
林羽泽一愣,手腕上还包着纱布,伤口早已结痂,且她现在怕痛得很,认主还是改天吧。林羽泽合上匣子,拿给下人。
“儿等会写一份书信,感念陛下的恩典,烦请父亲代为转交。”
林阁老皱眉:“泽儿不想进宫面圣吗?”
林羽泽摇摇头。
林阁老叹气:“你不要怪陛下,锦衣卫如今势大,陛下也.....且这回若不是她,你......”
林羽泽:“这事哪能怪她?儿知道,只是想静些日子。”
林阁老不再勉强:“你母亲挂念你的紧,若是你不想出府,就多去母亲那坐坐。”
林羽泽点点头。
这一静,便又静了数日,去林夫人那里蹭茶水糕点吃,在院子里看看假山树木,时间过得飞快。
林阁老现在也不敢去刺激她,只是常在林羽泽见不到的地方唉声叹气。
林阁老认为她是被打击后一蹶不振,但林羽泽觉得这样放空一段时间也挺好的,人总是需要休息的,无论身体还是精神。
病去如抽丝,近日稍微做些什么事,就乏得很,她每天睡足后自然醒来,看书品茗。不愿再去想任务,不去想将离,在养病这段时间里偏安一隅。她太累了,自穿越后,各种事情接踵而至,无论是开心的还是难过的,能接受的,不能接受的。
林羽泽心知肚明这样的日子过不了多久,总会有事情强迫她去面对,但至少现在,她想好好歇歇。
林夫人又把林羽泽叫了去,在林羽泽病后,面上难得有了几分喜色。
“咱家里过不了几日可就有大喜事儿了,泽儿你也别一天病怏怏的,等会儿让张婆子给你量量,做几身合体的新衣衫。”
林羽泽:“何事?”
张婆子是林夫人身边的老人了,一边帮夫林夫人量着身体,一边道喜:“大少爷婚事近了,下月初六,是个宜嫁娶的吉日,府里再过几日就要忙碌起来了。”
林羽泽惊讶道:“林羽炽?他的婚事?”
林羽炽年二十了,婚事一直是林府众人心中的难题,这年纪的男子大多孩子都能打酱油了,可林羽炽就这么剩着。
林阁老的嫡长子,当初想定娃娃亲的人可是踏破了门槛,都被林阁老回绝了,说等孩子大了再相看。
结果林羽炽越大越不成器,无论如何打骂,宁死不改,整日和一帮京城里的纨绔子弟称兄道弟,林阁老当初给他安排了一个吏部的职位,愣是一天都不肯去应卯,最后林阁老只能彻底放弃他。
从此林羽炽的婚事变的高不成低不就,十分尴尬。高官之子,却和狐盆狗友厮混,没个正经差使,条件好的豪门贵女也不愿意嫁给他,门第差点的,林家和林羽炽本人又看不上。
林羽炽自己也不急,问林羽炽有没有心悦的女子,林羽炽直说没有,这一拖,就拖到了现在。
林夫人一脸喜色,看来林羽炽娶的人甚合她的心意。
是了,整日游手好闲的林羽炽,她养病期间一直没有见到他。
林羽炽:“怎的一直没见到哥哥?”
林夫人感叹:“炽而儿总算是开窍了,你病得不省人事的时候,他守了你一天呢,后来去和老爷说,是他太无用,连自己的妹妹都保护不了,总算是有点样子了,老爷给他重新找了份巡按的差使,最近在外地巡视,过几日也快回来了。”
林羽泽失笑:“看来我这一病,也不是全无好处。”她这个哥哥,也是个有趣的家伙。
林夫人啐道:“瞎说什么,我倒宁愿你好好地,你哥年纪长了早晚会懂事,你这一瘦,可什么时候能长回来。”
为了宽林夫人的心,林羽泽说:“慢慢来,总会补回来的。”
看着张婆子拿着尺子给林羽泽量身,最熟悉林羽泽身量的林夫人心下一酸,这孩子,再瘦可就要瘦脱形了。
“哥哥娶得是哪家的媳妇儿?”
“你呀,肯定猜不到,我和老爷都吓了一跳呢。”
能让林阁老都惊讶的人,想来是皇室宗亲了。
“莫非是哪位郡主?”
林夫人笑着摇头,让林羽泽接着猜。
“总不能是公主吧?”
林夫人笑着说:“是五公主将芷殿下,去年刚及笄,几位公主我都见过,五公主年纪最小,从小备受宠爱,所幸啊,性子没有被宠坏。”
还真是公主?林羽泽这下对自家哥哥刮目相看。
“哎,炽儿终于懂事了,现在为娘的就是放心不下你了,你和陛下,又该如何是好。”
提起女皇,林羽泽沉默,且让她再逃避几天好了,一旦下了什么决定,便再没机会回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