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

“咳，咳！……”

秀剧烈地咳嗽着，双手艰难地撑在地上。

他身上虽然只穿着一个肚兜，周围满是散发着寒气的坚冰，但他却丝毫没有因寒冷而颤抖。

他成功了！

冰之呼吸的门槛，他总算是勉强触碰到了。

虽然仅仅只是持续了一瞬间，甚至连0.1秒都不到。

但仅仅只是这般，就让他的肺感觉像是要爆炸了一样。

体内有一股被撕裂的感觉，虽然他的身体才不到半岁大，但冰之呼吸的难度依然让他难以置信。

他必须要更努力、更努力地练习才行。

听师父所说，要想勉强达到他轻轻呼吸那样的水准，都至少得磨炼百年才会有所成效。

百年……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有那个时间……

他以后，会被师父变成鬼吗？

变成一个自由而不被束缚的鬼，似乎也挺不错……

但师父目前是绝对没有这个想法，秀也曾委婉地提起过，但被他严肃地拒绝了。

未来太过于缥缈和梦幻，他想不明白，也不敢去想。

先努力地把自己提升好再说吧。

现在的自己，连剑都握不住，谈何未来。

“咦，不错嘛，呼吸法这么快就掌握了。”

凉子惊讶的声音，从他的耳边缓缓传来。

这道声音如同春风般棉柔和温暖，连周围的坚冰似乎都消融了不少。

秀一边喘息着，一边一下子抬起头。

发现她打扮得跟个哥特少女一样，头上戴着有蝴蝶结的帽子，穿的是黑色连衣裙加上长袜，配合着她年轻美丽的脸庞，看起来很是可爱。

“这……”

“……有什么好惊讶的？”

“你……这是，要，去干，什么？”

“当然是去采血啦，每隔一个月就要下山一趟，不然我和师父等着被饿死吗？”

“原来，如此。”

“嘻嘻，想去吗？但是你现在太小了，我可照顾不过来你喔，等你长大点了再说吧。”

“嗯，好，呢。”

“还有，告诉你个小秘密，冰之呼吸可是很耗费体力的，仅凭人类之躯根本无法连续使用太长时间，师父应该只是想让你用它来锻炼身体才给你教的，他应该根本不想让你战斗。”

“是，这样，吗……”

“别难过啦，有我们保护你就够了，你就安心读书学习就好，过几天师父应该就会带你去藏书阁了。师弟，加油哦！”

“嗯……”

凉子哼着歌，愉快地下山了，她此程是专门来看望秀的。

秀目送着她的背影离开后，随即如同往常一样，将全部的精力投入到了呼吸法的练习当中。

只是，他的眼神，变得比以往更加冷静和淡然。

……

如同凉子所说的那样，在那之后没过几天，师父便让他分配一些时间去藏书阁学习。

亚当不仅教了他呼吸法，还让他每天读书，偶尔带他下山接触社会，了解这个世界，希望他今后成为对人类社会有用的人。

秀明白他这样做的目的。

远离纷争的生活总是幸福的，但也是容易乏味的。

亚当想让他成为知识分子这件事，站在自己上一世的角度上，他表示非常理解。

所以，他除了暗自感叹师父格局大了以外，什么都做不了。

不能辜负师父的一片好意。

但是，从他转生到这个世界上之时，从父母被鬼杀害的那一刹那，从自己得到系统的那一刻起，秀就知道——

他与「和鬼之间的战斗」，已经拥有了密不可分的联系。

这道联系是坚不可摧的，任凭谁也无法斩断。

……

两年多的时间，匆匆一晃便过去了。

无名山山顶的一处冰窟内。

“啪！！！啪！！！……”

“脚步太过松散，身体不够下沉，一定要集中精力再出刀……”

秀的手里拿着一把木刀，赤裸着上身，手掌心上有着被磨破的茧。

他的双手一边抽搐着，一边微微冒出鲜血。

但他此时，并没有注意这些，而是精力完全集中、呼吸富有节奏地在不停朝前面挥着刀，脚步也在不断地变化着。

在他的对面，亚当单手正拿着一把木刀，淡淡地应付着他的攻击。

两把木刀快速地摩擦、相撞，之间传来阵阵爆裂般的声音。

但由于质量很好，所以没能轻易地断掉。

“冰之呼吸——一之型·冰间斩华！”

随着秀的一声嘶吼，胸膛剧烈起伏，双手手臂顿时青筋鼓起。

手中的木刀瞬间加速，飞快地横着朝前划过。

刀身似乎带有着一丝冰蓝色的尾迹，散发着能将万物冻结般的气息。

但亚当抬手随意地一挡，便化解了他的攻击。

“砰”的一声，秀的木刀也应声而断。

双腿像是再也无法支撑身体一般，他浑身流淌着汗水，虚脱般地跪倒在了地上。

“不要太过心急，全集中时，不能一股脑地把剩余的体力全都输出掉。如果对面化解了或躲过了你的这招，之后你该怎么办，原地等死吗？”

“师父所言极是，我会注意的。”

“今天到此为止，好好休息吧。”

“好的，多谢师父。”

望着亚当逐渐远去的背影，秀坐在地面上，大口喘息着。

他已经三岁了，身高也已经长到了一米。

来自父母的优良基因，此时也已初见端倪，他的相貌清秀而充满着洒脱。

但他的眼睛、眉宇和薄唇却似乎传达出了一道孤寂的信号，让本来很容易对他心生好感的人，心底无端地生出一丝疑惑和茫然。

冰之呼吸法的进步虽然明显，但他也渐渐意识到，自己很难练出「全集中·常中」，也就是——一天24小时都保持全集中呼吸。

因为这实在是过于艰难，两年多时间的艰苦训炼，也只不过能让他多用出几个招式而已。

一旦全集中的时间稍长了点，他就会出现呼吸不上来，双眼发黑，脑袋犯晕，耳鸣严重，甚至恶心得想吐的现象。

在这接近三年的时间里，他不断地在提高着自己的极限。

而现在他每次提高极限的量，正以坠崖般的势头不断下降着。

现在倒是还好，但他有些担心自己的未来。

秀的内心变得有些烦躁，他挣扎着站起身，准备去洗个澡，借此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

“嗨，师弟，今晚陪我出去怎么样？”

一阵甜美的香风，突然吹进了冰窟之中，凉子活泼的身影顿时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凉子姐，今天我太累了，改天再去吧。”

“都说了叫我师姐，你这死孩子什么时候又对我改称呼了？话说，今天又训练了大半天吗，稍微多注意一点休息啊。”

“嗯，我会的。”

“正好，我带你去放松放松，三年了，你都没陪我下过山，现在长大有机会了，自然得跟我去一趟。况且又不需要你干什么，你就在旁边看着就好。”

“看……看什么？那个吗？”

“你再看，信不信我把你眼珠子抠出来？”

“对不起。”

“哼哼，知错能改就是好孩子。”

“我去洗个澡，然后就出发。”

“嗯好，记得打扮得帅一点哦，不然别人可能会怀疑我们俩的关系。”

“我，没什么好看的衣服穿……”

“唉，真是拿你没办法，等会我陪你去买吧。”

“谢谢师姐。”

“这种时候你又叫我师姐了……”

两人的对话，和平常似乎没什么不同。

但神奇的是，秀原本烦躁的心情，此刻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