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订购花束的人有点多嘛,平冢先生,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秀看起来勉为其难地回答着,其实,他压根不知道这束花多少钱,因为是半路上从一个打扮成员工模样的送花的人手中打劫来的。
现在,那名花店店员仍在路边晕倒着。
而恰巧之处在于,秀本来想着即使他们没买也强卖的,只是猜测到了平冢家就是买家的可能性,却没怎么预料到订购花束的果然就是他们。
“请问现在还能退吗?”
“不能。”
“唉。”
平冢家的家主愁眉苦脸地叹了口气,明明马上就到了大喜的日子,却突然遇上了这种事。
“嗯……其实,150圆卖给你也不是不行。”
秀摸了摸下巴,脸上浮现些许思索的神色。
“哦?”平冢家主眼前一亮,不过他心里很清楚,自己可能会因此付出一些别的代价。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只要能省下钱来比什么都重要。
“那请问您有什么需求吗,只要是在我力所能及范围内的都可以。”
“这样啊,那么……我想和令郎的未婚妻畅谈一番,直到明天早上,不知可不可行?”
“什……什么?”
“有什么关系嘛,反正我只是一个小孩子,而且我可以保证的是,我绝对不会做任何有损平冢家名誉的事情。”
“这……”
平冢家主脸上的表情犹豫不决,茑子从小无父无母,所以自从踏入他平冢家的家门以来,关于她的一切事务都变成了由自己来决定。
“如果单单只是谈话的话,可以倒是可以。但是,你为什么想单独和茑子谈话?”
“平冢先生,我可并没有说‘单独’,只是说想和她随便聊聊罢了,就算旁边多一个人也无所谓,比如说……她的弟弟义勇?”
“哦,原来你们认识啊……那这样我就放心了。”
听到秀提到义勇之后,平冢家主便点了点头,随即露出了一幅安心般的表情。
“请问富冈小姐她现在在哪?”
或许,等到明天的这个时候,秀就应该管她叫平冢小姐了。
但是,鬼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出现。所以,他决定从现在起与茑子片刻不离地待在一起。只有这样,才能最大程度上地保证她的安全。
话说回来,他还不知道茑子长的是什么样子。
“茑子现在正在主殿内休息,请随我来。”
交易已经达成。平冢家主暂时先扔下手上的工作,带领着秀来到了氏神社内的主殿。
殿内并没有什么大红大绿的装饰,反倒是以淡雅清新的色调为主。
由黑檀木制成的桌椅摆放得十分整齐,大量映刻着水墨图案的屏风将从门外穿透进来的阳光削弱到了极限。
即便外面的天气非常炎热,这里也显得阴凉无比。
只过了能够稍微打量一下周围环境的时间,秀便被带到了一处隔间外。
“茑子,有个很重要的客人说想要见你,所以……麻烦你了。”
“好,我知道了。”
平冢家主的话说得有些含糊,但从那隔间内传出的声音的主人,却立马就明白了他话中想表达的意思。
那女子的声音空谷幽兰,如梦似幻。即便非常陌生,秀却隐隐从中体会到了一种亲切感。
门开了,他有些迫不及待地朝里望去,只见一名身穿着淡紫色和服的年轻女子,此时正静静地跪坐在毯子上。她察觉到有人进来,便以微笑相迎。
被发簪梳起来的黑色长发,俏丽挺翘的鼻梁,本应会让人感受到些许冷漠的深蓝色眼眸,此时却充盈着温柔的目光。
她的眼底平静如水,让人觉得仿佛随时都会泛起阵阵涟漪。
但那温柔的目光既不是因为岳父,也不是因为秀的到来所致。
只因此时在她的膝上,正枕着一名酣睡中的少年。
从面容上来看,那少年的年纪与秀的相仿,相貌同样十分清秀,只不过前者的头发要比秀稍微长一些,属于中长发的类型。
少年正是富冈义勇,而这名年轻的女子,自然也就是富冈茑子了。
义勇现在虽然看起来完全就是个小正太,但他其实比秀要大上一岁,正处于十三岁的少年阶段,再没过个两三年就要步入青春期了。
他那紧闭着的双眼,此时看起来有些红肿,像是刚刚才哭过的样子。
也是,把自己从小抚养长大的姐姐即将就要嫁给别人了,论谁也会多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
“抱歉,挑了这个时候来找你谈话,实在是难为你了。”
秀率先开口说道,随即取来一块垫子坐在了茑子的对面,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她聊了起来。
“哪有,你明明是父亲重要的客人,现在却不方便照顾你,对此我才要说声抱歉。”茑子眼神中带着歉意,礼貌地回答道。
平冢家主见状,终于微微松了一口气,在跟茑子打了声招呼后便退了出去。
“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
富冈茑子有些疑惑地问道,她并不认识眼前的这位和自己弟弟年龄相仿的少年,也不知道他突然如此郑重地拜访自己所为何事。
“没什么事,该干嘛就干嘛吧,不用顾虑我,睡了。”
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这名少年在她岳父走了之后,便自顾自地躺了下来,还竟然翘起了二郎腿。
“那……请问您贵姓。”
“叫我秀就好。”
“噢,好的……秀先生,你现在是在干嘛?”
“睡觉啊,还能干嘛……”
“啊?睡觉,您是认真的吗……”
“你这小娘们话可真多,小心以后嫁不出去。哦对了,你已经嫁人了……那小心以后生孩子没屁股。”
“……”
话说,这地方可真凉快啊,垫子也很舒服……如果是待遇和这差不多的宾馆,估计住一晚得花上不少钱吧?
秀用双手枕着脑袋,眼神有些空洞地望着天花板,脑子里开始想着一些有的没的,而却完全没有顾虑到在一旁独自凌乱的茑子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