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房子里探出了易辉的脑袋。

“快进来快进来，高人都等你半天了。”易辉赶忙出来把易仙拽了进去。

“你……”

当易仙在看到屋内人的第一眼就知道事情已经超过了他的预期。

此刻的老头早就没有了昨天的猥琐样。

他穿着一身白色的道服，梳着半束半披的头发，再加上老头故意流露出来的气势，任谁看了这都是一个在世的高人。

而老头也在看到易仙进来后怪异地笑了一下，直到在这一刻他猥琐的样子露了出来。

只是很可惜不管是易辉还是后面跟着进来的田伯都没看到。

“哎呀，这孩子一点都不懂礼貌。”此刻的易辉开始怪罪起易仙。

“哈哈，无妨。”老头轻轻摇了摇头。

“有缘何时都不算晚，有缘何事都不算过。”

“是是是，高人说的对。”易辉连连点头，继而他又对着有些懵的易仙说：“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叫师父。”

“啊？”易仙一脸的不可思议，他怎么也没想到这才过了多久，自己二叔就这么把自己卖了。

“啊什么啊？高人已经给我说了，既然你都答应了，那就去跟着高人好好学道。”易辉说着还讨好似的看向老头。

“可是……”易仙抬头看向易辉。

“别可是了，我已经让你田伯把你的衣物都整理好了。”说着易辉拿起了放在桌上的包袱。

“不用管我和你田伯的，你尽管去吧！”易辉不由分说地把包袱塞到了易仙怀里。

“那事不宜迟，那我们就启程吧！”老头来到了易仙面前。

“高人，你们慢走。”田伯帮忙打开了另一扇门。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以至于易仙被老头带出去的时候他一句话都没有，他就像是一个被家人卖掉的小孩，一脸呆滞地跟着老头走了出去。

易辉和田伯也只是象征性地送到了门口，他们看着已经开始走远地的易仙。

少许有阵风吹了过来，易辉扶了一下田伯。

“最近腿怎么样了？”是拉家常的谈话，不过两人都看着远方。

“老毛病了，还能坚持个几年。”田伯说完顿了一下。

“这小子一走还真是不习惯。”

“哈哈。”易辉倒是很开心地笑了两声。

“我们这两个老家伙早就该让这小子走了，既然现在有高人愿意收这小子当弟子，那咱们肯定不能拦着啊。”易辉有了些落寞。

“是啊，老了。”田伯叹了口气。

“走吧，该回去了，那小子要是回头会看到我们的。”易辉率先转过了头。

刚才的风又吹了回来，它吹动着易辉那只空荡荡的衣袖，像是一个人在招手。

告别了一个离家的孩子。

……

易仙木讷地跟着老头走了好久好久，他们走到了城的外边和月光的下边。

“小子，你觉得自己很亏吗？”终于老头忍不住了。

借着一片银色，他看到易仙摇了摇头。

“那你这么快就想家了？”老头看着发焉的易仙。

可易仙还是只摇了摇头。

“那你这个样子？真就不想走？真就想在这里呆一辈子？”老头很不解。

“其实也不全是。”易仙终于说话了，他回首望了望那高耸的城墙，彼时这是守卫家的屏障，此刻这是阻挡家的沟壑。

“二叔老了，田伯也是。”易仙像是到了什么又蠕动着嘴唇。

“还有贾家的大傻子还没学会变聪明……”

多余的话易仙没有再说，只是这已经够了。

老头感觉月光有些晒，所以他把自己一身的白衣脱了下来。

“你娘当年和你一样善良。”老头直接把白衣放在地上坐了下来。

“我娘？”易仙来了点兴趣，他挨着老头坐在那件白衣服上。

“其实呢。”老头的语气拉得很长，他像是在回忆一件很久远的事情一样。

“我也不怎么了解你娘，我只知道她是一个神仙，然后就没了。”老头手上冒起了一团蓝光。

“而之所以说你是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那你为什么……”易仙问了句。

“因为你娘当年帮过我，现在我也该帮一下她的儿子。”老头看着斜上方的月光。

银色的月光和老头的花白头发相互辉映了起来，他一脸的祥和安静。

头一次易仙感觉这老头还真有点高人的样子。

“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没说完。”易仙总感觉这老头藏了点东西。

“没了，不过你可以自己去找，但那也要等你成仙之后了。”老头站了起来。

“你回去吧。”他看着坐下的易仙。

“可是……”易仙也跟着站了起来。

“其实我也想通了，我不太着急了，等你放下了身后的这座城，那个时候我才应该来找你。”老头背过了手。

“师父。”易仙这句是出自真心的。

“去吧，不要回头。”老头给了易仙一个背影。

“对了。”老头又说了一句。

“我昨天在那胖子家拿了点银子，你记得给那胖子打个招呼。”

……

昨日的灯火一直亮到了今夜。

而易辉的前面也始终放着一壶酒，他轻扣地桌子作响。

少许，这屋里的灯光也就随着这响声渐渐传向了远方。

良久后，它带来了一片月光，和一个归家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