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慕真人对于他的问题,默默垂首,没有答言。
奇乐没有从真人那得到答案,又看向闻乐,目光急切的寻求真相。
“哥,当时你拦着我,不让我去,说公子心中自有筹谋,可现在,现在你告诉我,这中间到底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你告诉我啊!”
闻乐默然片刻,侧开脸,错开了奇乐热切的目光,看向真人。
“真人,那道锁现在就在这,不如我们看一看,看看东西,在还是不在?”
靖慕真人寒凉如水的面容显出一丝波澜,摇头轻叹,“看不看,现下都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了。”虽是这般说,手还是伸向司空尧脖颈处,将那串平安锁取了下来,握在掌中,目光深邃,默了默,道,“我的学生我了解,这当中就算有那天工机甲图,他也不会,不可能,去为任何人,任何东西做到这种地步。当中,定然还有什么是你们没有看明白的。”
奇乐身体一震,喃喃道,“天工,机甲图……”
闻乐略一思索,再道,“对,还有一点,这也正是我当时拦下奇乐的原因。”
靖慕真人目光微动,看向闻乐,“说!”
闻乐略微犹豫,斟酌道,“公子……似乎还对凤兮月七窍唤心术。”
靖慕真人目光陡然一凝,紧紧盯着他,沉声道,“凤兮月作何反应?”
闻乐邹眉沉思,把当时所看到的全部细节在脑中过了一遍后,肃然道,“蛇,她当时看见了一条蛇,一条剧毒无比的蛇,那时候还咬伤了公子,凤兮月她当时的神情……”回忆起当时所见,似乎连他都带着一丝不确定。“紧张,慌张,恐慌……?”
“蛇……怎么会是蛇呢?”
靖慕真人用微不可言的声音自言的一句话,竟与当时司空尧所说的一模一样。
当司空尧醒转的时候,屋内一片寂静无声。脑子里混沌不堪,空白了长达数十息之后,重重吐出一口气,方才思绪清醒,举目四望。
他的目光很快定格在了那负手而立于窗边的霜华白衣上。
朦胧月光,淡淡夜雾,在他周身泛出一种萧索之感,犹如茫茫黑夜中,最深的一道冷光。
司空尧一怔,喃喃道,“老师……?”
靖慕真人身影微动,侧身,淡言,“醒了?”
司空尧缓缓起身,走了过去,垂首歉然道,“让老师千里奔波而来,学生罪过不已。”
靖慕真人转头静静看着他,语调冷然,“闲事莫提,我且问你,醒了没有?”
司空尧迎着他冷冽的目光,眼睫一跳,略微犹豫,答道,“醒了。”
“是吗?”
靖慕真人目光再次看向窗外那一轮弯月,面色漠然,说出的话却如一根利针,扎进了司空尧心里。
“醒了就好,否则,你的罪过,就大了。”
司空尧身体不可闻一晃,抿紧了唇。
而那人却也不再说话,双手轻轻搭在窗柩之上,望着当空明月,若有所思。
良久,
司空尧惨然一笑,深吸一口气,低声道,“自小,学生做的每一件错事,皆逃不过老师的法眼,这次,仍和从前一样。”双膝一弯,缓缓跪下,一字一顿沉声道,“学生,愿领责罚。”
靖慕真人语调淡漠,“错在何处?”
“年少轻狂,不知轻重。”
“愧对何人?”
“风灵司空氏数千人,以及,为了学生至今都甘落凡尘,不愿成仙的老师。”
靖慕真人缓缓闭目,轻叹,“错了,你真正愧对的人是你自己。”
“学生惶恐。”
“当日,你在我门前立下重誓。誓要与风灵族延续了几千年的宿命一抗到底,让那些在先辈们身上发生的惨剧,就止于你身,绝无后话。哪怕披荆斩棘,永坠深渊,亦是心如寒铁,无悔无惧。”
“是!当下学生也未曾有过丝毫动摇。”
靖慕真人长袖一拂,回头,语调森寒,“荒唐!”
司空尧身影一颤,垂下眼帘,不言。
“满腔杂念,谈何大义?此间一事,轻率冲动,将你往日所言,皆当做一场儿戏罢了?”
“老师……恕罪。”
靖慕真人幽幽一叹,目光寒凉,“世人皆言,千金易付,真心难寻,可你应当知道,从你做出选择的那一日开始,这真心二字,与你而言,付不起,亦是寻不得。修心十载,竟是依然窥不破?”
句句言词如刺肌肤,司空尧的双唇不由微微颤抖。
目光晦暗,嘴角勾起一抹苍凉的笑意。
“学生见惯了人间丑恶,世间百态,于凤兮月那一抹透骨彻心的执念,心下竟不可控制的生出好奇,想要一探其二。以至于做下这般错事,望老师重重责罚,醒事箴言,学生永感铭心。”
“透骨侧心?为何不是你学艺不精?本家幻术如此便被人轻易破了去,又与他人何由?”
司空尧微微摇头,坚定道,“她……看起来并不像心生诡计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