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陵辕雍听到曹公公的话,他回神正了正脸色,然后说道:
“安排下去,收网吧!”
“那……尤贵妃……?”
“当做不知!”
曹公公闪了闪眼色,他懂东陵辕雍的用意,现在对尤蔻漪摊牌还不是时候!
不过,一旦公开处决“熤门”的细作,也相当于给了尤蔻漪明明白白的警告。
略过尤蔻漪,曹公公又问道:
“那陛下今晚还安歇在龙泰殿吗?”
立春大典过后,东陵辕雍都在龙泰殿安歇。但曹公公知道,其实东陵辕雍早就想去冷月宫了。
只是因为时机还不对,今日他既然下令收网,曹公公大概也猜到了东陵辕雍接下来也是时候去找西门有容了。
果不其然,东陵辕雍虽然没有直接指示什么,但他说道:
“曹公公,你见过这天底下有这么明目张胆漠视自己夫君的女人吗?”
“这……!”曹公公懵了懵,陛下是要跟他闲聊吗?
“你不觉得皇后在漠视寡人吗?”
“呃……这……。”
原来陛下想聊的是皇后娘娘,可明明是陛下在冷落皇后娘娘,人家皇后娘娘有什么错呢?
“一点腌菜四处送,却说没预寡人的份,她这不是明摆着在漠视寡人?她分明就是没把寡人放在眼里,可恨得很!”
东陵辕雍冷闷的怨气让曹公公脑子回转了两下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呵呵!原来陛下这是为了一点腌菜较真上了。不过也难怪,皇后娘娘腌的东西连艾太医都有份,陛下却连味都没机会闻,难怪他会小心眼的计较上了!
看着东陵辕雍皱冷的眉头,曹公公憋忍着笑,他很“善解人意”的说道:
“陛下所言极是,皇后娘娘这事处理得的确不得当,老奴这就去传告冷月宫,让皇后娘娘今晚做好准备迎驾,陛下的确应该尽快给皇后娘娘一些训斥才是,免得下次皇后娘娘还要犯同样的错误。”
东陵辕雍听完曹公公的话,他淡淡的“嗯”了一声就没再说话。
曹公公笑眯眯的退了下去,想不到他伺候了一辈子的主人还有这样矫情可爱的一面。明明是想去冷月宫哄人,非得装得要去训人的架势!
而且,东陵辕雍去冷月宫都是说去就去,从来也不会要求提前告知让西门有容做准备。
更有趣的是,曹公公感觉自己去完冷月宫才刚回来没多久,关键是太阳都还没下山,东陵辕雍就下令摆驾冷月宫!
去往冷月宫的途中,曹公公发现自己走着走着就喘上了,他还以为自己身子骨不行了,走两下都费劲。
直到来到冷月宫,曹公公突然发现,平日从龙泰殿走到冷月宫没有半个时辰走不来,今日到得异常的快。
再看看东陵辕雍迫不及待踏进冷月宫的身影,曹公公大喘两下暗暗自语:原来不是我身子骨不行了,是陛下走得太快,我给累的!
东陵辕雍根本没注意跟着的人没在他身后,决定了下一步明确的行动后,他的心早就飞到冷月宫来了。
他之所以多此一举的让曹公公提前通知西门有容他要驾临冷月宫,一方面是他自己其实也有点激动,另一方面是他想给西门有容时间好好准备等着他来。
这么半天过去了,也不知道她有没有稍微打扮一下,心情是不是也像他一样激动着、期盼着……!
东陵辕雍一路想象着西门有容笑眼盈盈的迎他入门的画面!
然而,现实是,他没有看见西门有容笑着的盈盈秋水,只看见了她蹲在泥地上,双手泥巴满满,裙摆鞋子更是脏得如农妇一般。她没有任何头饰的长发也有些凌乱……总而言之,她“迎接”他的方式绝对跟“美”没有半点瓜葛。
更可恨的是,他都已经站在她面前了,她竟然还不紧不慢的把手中最后一株不知是草还是树苗的什么鬼东西小心翼翼的种好,然后才起身对他欠身行礼,说道:
“请陛下稍等,容我先去换洗一下再来听陛下的训斥。”
“你……?”他哪有要训斥她?
东陵辕雍本就闷憋着,西门有容却话都不等他说完就带着个宫女离开了,他差点因此气得脑门都要裂开了。
这后院可不是只有他和她,她这明明白白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么漠视他,他还有帝王的颜面吗?
同样沾了一身泥巴的东陵辕晧凑近东陵辕雍笑得趣味横生的说道:
“皇兄,我都说了,皇嫂不会给你好脸色看的……你看看,一株艾草都把你比下去了……!”
“闭嘴!”
东陵辕雍瞪了一眼看热闹的家伙,又看了看那一片种满了新苗的泥巴地,他顿时有一种要去把那些碍眼的破玩意给拔光的冲动。
可恶,在她眼里,他竟然还不如几株破草!
“呵呵,皇兄,那艾草是皇嫂种来煮茶暖身的,你要是因为嫉妒去毁了皇嫂的劳作,你小心皇嫂更不会原谅你。”
一看东陵辕雍用嫉妒那片艾草苗的眼神,东陵辕晧就好心的提醒他不要轻举妄动!
东陵辕雍却没心思没有理会那么多,但他看着同样一身泥巴的东陵辕晧皱眉道:
“她摸泥巴种草,你跟着凑什么热闹?”
这个不怕死的家伙这是又赖在冷月宫一整天,他是不是让他过得太过悠闲过头了?
东陵辕晧低头看了看自己精美华贵的脏衣服欢欢喜喜的说道:
“我帮皇嫂翻土啊!”玩玩农桑乐趣无穷!
“翻完了吗?”
“今天的翻完了。”
“那就滚吧。”
“我还要留下用膳……!”
东陵辕晧明快的坚持在对上那道冷冷利利的眸光时,他的嘴巴很自动的闭上。他知道他要是真的敢赖着不走,他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不过想想他也是能理解他皇兄的心情,堂堂一个帝王要拉下脸来哄妻子,那是需要很大魄力的。
瞄了瞄一脸乌黑的东陵辕雍,东陵辕晧带着复杂的眼神看着东陵辕雍说道:
“皇兄,我懂,我这就走,我绝不在你哄妻路上拖你的后腿。我其实真的很为我曾祈愿上苍下派一个神人来折磨你而感到后悔,我没想到上苍这么给我面子,还真的把皇嫂派来了……不过,皇兄你放心,我为了弥补自己的过失,我费尽了心思在皇嫂面前说尽了你的好话……!”
“晧王爷刚刚说陛下一向不近女色,在边疆的时候身边只有两三个近身伺候的侍妾,最宠的只有一个,可我看小姐听完更不开心了,晧王爷确定那是好话吗?”
一旁看护着西门若樽的向晴不知算是知趣还是不知趣的眨了眨她不解的大眼。
她那无辜得没有半点心机的脸在东陵辕晧看来绝对是一个假面。可她是怎么做到捅破了天还能那么天真的眨巴着眼呢?
“东陵辕晧,你到底对容儿说了什么?”
东陵辕雍几乎是带着猛火吼出声!好话?在西门有容面前提他那不值一提的过往是好话吗,明明是火上浇油!
“皇兄,我……!”
“你最好再祈愿上苍让他救救你,否则……你死定了!”
东陵辕雍的牙咬得紧绷,他怕自己克制不住会一掌劈死那个让他又爱又恨的弟弟。
忍着一肚子的火气,东陵辕雍一甩衣袍冷哼一声决定先去哄……不对,哄什么,他又没错,凭什么是他哄她,不是她哄他?明明是她的错误更严重!
越想越闷的东陵辕雍还是绷着脸踏步往西门有容的寝室而去,至于最后是谁哄谁,那些想看热闹的人肯定是没机会看到的。
东陵辕雍一走,若无其事的向晴也抱起西门若樽准备离开后殿回前殿去,不过东陵辕晧蹭一下拦在向晴面前恶狠狠的瞪着她训斥道:
“向晴,你可知罪?”
“不知!”
向晴可爱的嘴角一撇,半点没有要怕东陵辕晧的意思,而且她本来就没犯罪,她当然不知罪!
“你……!”东陵辕晧脑门一闷,随后他眯着眼:
“本王爷十五岁就开始游历江湖,宫外的人就是不知道本王爷的身份,光是本王爷自带的贵气也没人敢无视。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却三不五时的对着本王撇嘴翻白眼,动不动还敢跟本王顶嘴,刚刚也是,你竟然在皇兄面前哪壶不开提哪壶,宫里的礼数你是一点都不懂吗?”
东陵辕晧也真是纳闷,这个小丫头似乎从一开始就总爱给他脸色看,顶嘴更是家常便饭。
这到底是他太没威严了,还是这个小丫头太放肆了?
向晴明亮的眼珠子转了转,说道:
“奴婢十岁就跟着我家小家在山里过生活,一下山就入了宫,奴婢都还没搞清楚民间的礼数,这宫里的礼数就更没数了。不过,既然晧王爷对奴婢不满,奴婢认错就是,虽然奴婢不知道错在哪了……。”
嗯呜……西门若樽突然在向晴怀里闹起了别扭,向晴被转移了注意力安抚着孩子:“小公子乖乖,奴婢这就带你去吃好吃的哦……。”
向晴说话的同时,她已经很自然的丢下还没顺过气来的东陵辕晧就往前殿去了。
看着完全不把他当回事的向晴,东陵辕晧一张俊脸五味杂陈,带火的目光也死死的盯着向晴的背影,可惜向晴感受不到他的憋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