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光如水,漫延而来,呼吸间就已经将此方世界笼罩在其内。
木兰易等人想走已然不成。
现在前方有女鬼朝婴挡路,后有鬼僧追来,魏离渊倒也不着急逃了,转头看向后方。
只见远方天空,木天元周身散发无量佛光,端坐在迦楼罗宽广的背上,飞速而来,下方乌云滚滚,隐隐可见重重形似夜叉的鬼影。
圣洁与邪恶和谐一体,极为诡异。
没有了迦楼罗附体,此时的木天元倒也恢复了人形,若不是一身破烂衣裳与残留污血,还真有几分古书上记载的得道高僧的意味。
迦楼罗飞行极速,很快就落在了魏离渊等人不远处,不过此时的迦楼罗不再有之前的嚣张霸气,安静的匍匐在地,乖巧异常。
而木天元依旧脸露慈悲微笑,手捏莲花宝印,魏离渊与木兰易都觉得十分怪异,因为他们感觉此时的木天元仿佛换了一个人。
就在他们疑惑的时候,身后却传来了朝婴的声音。
“你这秃驴,好不讲道理。这位魏公子可是父王为本宫选的驸马,你这般为难他,是几个意思,难道要与我父王开战不成?”
说着,朝婴还暧昧地向魏离渊抛了个媚眼。
而魏离渊却懒得搭理这个女鬼,收敛全身气息,全力吸纳因为第二脏腑开辟后,猛烈增长的真气。
无形的丹田气海之中,魏离渊的真气量早就已经达到了混元境,可是真气依旧源源不断生成,而后涌入心包络,在那里凝结出一缕刀气。
不,与其说是凝结,不如说是充盈。
在魏离渊开辟出第二脏腑的一刹那,那无形的封禁就已经解除,心包络中魏长陵留下的一道刀意瞬间连通魏离渊的奇经八脉,待魏离渊提升至混元境后,就开始疯狂吸纳新生的真气,填充入这刀意之中。
魏离渊也知道,他其他脏腑之中,魏长陵留下的也只是一缕刀意,每次开启新的脏腑,都需要他自己的真气去充盈。
现在魏离渊都还记得当初师父留在他心脏中的一刀之威,只要等这道刀气充盈完毕,什么菩萨,朝婴,一刀之下尽数飞灰湮灭。
所以,魏离渊缺少的就是时间。
看到木兰易想要出口,魏离渊立刻拉住她的手,对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看这两方狗咬狗。
果然,双方其实眼中都没有魏离渊等人的存在,在他们眼中,自己等人已经是插翅难逃。
“阿弥陀佛,朝婴施主切莫开玩笑,人鬼殊途。朝婴施主用这等拙劣的理由来阻止老衲,实在是胡搅蛮缠。今日老衲看在六欲的面子上,不追究你的顽劣,速速退去。”
木天元说这话的时候,一副长辈的模样,好像朝婴只是一个还未长大,胡搅蛮缠的孩子。
可朝婴听到这话,顿时气得双颊羞红,一双眸子鬼气森森,杀意毫不掩饰,伸出玉指直指木天元,说道:“好你个秃子,你连自己到底是谁都搞不清楚,竟然在本宫面前装大尾巴狼,还真把自己当成地藏了?真是狗嘴里塞颗葱,就以为自己是大象。笑死本宫了!”
魏离渊若有所思,笑着提醒道:“朝婴殿下,这人可不是秃子,有头发的!”
朝婴一愣,顿时羞怒交加,斥道:“好你个没有良心的,你还帮这秃子气我!”
那摸样好像真的与魏离渊有着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让周围的赤甲娘子军的女人们纷纷侧目。
魏离渊立刻闭嘴。
木天元听后,却并不升起,反而双手合十,说道:“阿弥陀佛,佛告须菩提,若菩萨,有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即非菩萨。既然菩萨无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那女施主何知我非地藏,地藏非我?”
朝婴一呆:???
魏离渊听得大乐,心道:“看来这木天元此时已经失去本我,化身地藏菩萨,早就在古籍上见闻,和尚大多碎嘴子,果然诚不欺我。老和尚继续说,小爷现在可是极其缺少时间的。多讲讲,最好能将这女鬼度化了,成为你们佛门比丘尼,省的整天要给我当鬼媳妇!”
魏离渊趁着朝婴没有发现,对着木天元投出鼓励的眼神。
朝婴看着木天元,突然掩嘴偷笑,说道:“老和尚你什么相的,本宫可不懂,不过既然身为和尚,哪里能有那满头三千烦恼丝。不如就让本宫帮和尚除去这烦恼根,让您再大彻大悟一次吧!”
魏离渊与木兰易听后,顿时心中警钟大作,慌忙推着赤甲军远离朝婴。
果然,下一刻,女鬼朝婴转身面向一位嫁衣女鬼,一把握住剑柄,脸上露出残忍的笑容。
“望之剑!”
“嗡!”
一声剑鸣响彻九霄,周围阴风大作,树木刷刷作响。
魏离渊只觉得眼前恍惚,看到自己手持斩阴刀,站在鬼物尸骨山巅,沐浴朝阳,无数的百姓为自己呐喊,那无法用言语描述的满足感,让人欲罢不能。
可是很快,一股炽热气息自斩阴刀中传来,让魏离渊感觉自己握住的不是一把刀,而是一块烧红的烙铁,心脏中也喷薄出海量阳气。
魏离渊精神一震,从刚才的幻境之中醒来,顿时满头大汗。
这种情况,他还是只有在当初面对六欲凶神的时候发生过,立刻他就明白过来,朝婴身后那六个嫁衣女鬼手中捧着的长剑,竟然蕴含着六欲凶神的部分力量。
这和他体内师父留下的刀意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遭了,兰易姐她们!”
魏离渊顿时大惊,连自己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反应机会就陷入了无边的幻境,那么兰易姐她们呢。
刚要叫醒身旁的木兰易,就看见木兰易身体一颤,从幻境中清醒过来,不过即便如此,魏离渊还是能够透过虎脸面甲露出的双眸中,看出炙热的目光。
不知道木兰易在刚才的幻境中究竟看到了什么。
看到魏离渊关心的表情,木兰易拍了拍魏离渊的肩膀,示意他没关系,转而看向赤甲军。
此刻这些娘子军一个个身体摇晃,有的放声大笑,有的疯疯癫癫,有的仰天大哭,一个个好似疯魔。
朝婴瞥了魏离渊等人一眼,娇笑道:“公子放心,你们只是被剑气余波波及,不会有大问题,过上一两个时辰,她们就清醒过来了!”
魏离渊自然不信,可是现在却也不知道该如何救治,只能小心看顾,防止她们受到伤害。
好在他们之中最强的战力的木兰易和自己还是清醒的。
魏离渊与木兰易还想继续想办法救治娘子军,却忽然被不远处的喊杀声吸引目光,回头望去,顿时惊愕当场。
只见重重乌云之中,无数的夜叉已经疯魔,他们互相杀伐,凶狠残忍,好像他们面前的不是同族,而是生死大敌,不是他死就是己亡。
这般歇斯底里,即便之前他们攻击娘子军阵地也没有这般狠厉。
迦楼罗回头看了一眼已经杀疯的夜叉鬼们,却并未有想要救援的意思,反而不屑的瞥了一眼,就回头看向朝婴,那意思显然只有一个意思。
不过如此。
端坐在迦楼罗背上的木天元,叹息一声,长喧一句佛号。
“阿弥陀佛!”
只见木天元站起身,俯视着朝婴,淡淡的开口说道:“区区六把剑,难道女施主以为,这样就能让老衲退去?”
朝婴却毫不退缩,说道:“这只是开胃菜,父王赐我六剑,一剑强过一剑,不知道老和尚能不能扛过第六剑。”
木天元叹息一声,说道:“不知好歹。人有六欲,却困于八苦。”
朝婴不屑,并不认为佛门所谓八苦能够破解她父王的六欲剑。
“冥顽不灵!”
只见木天元斥责一声,就开口说道:“悲哉六识,沉沦八苦,大有不圣,谁拯慧桥!”
语罢,只见有金轮升起,落在木天元脑后,衬的他好似在世佛陀,神圣威严。
“众生有八苦,其一曰老苦。”
一瞬间,佛光大盛,一轮假日子天空坠落,垂于乌云之中,晚霞洒向厮杀中的夜叉鬼,顿时所有夜叉鬼都是一呆,一个个身形佝偻,虽容貌无变化,却好似一个个垂暮老人,什么金钱富贵,什么王权美女,都成了过眼云烟。
木兰易看着这一幕,叹息一声:“公道人间唯白发,贵人头上不会饶。暮年垂死,什么王权富贵都不过尔尔!这佛门手段着实诡谲!”
听到木兰易的话,朝婴却是不服,只见她再次抽出一剑,凌空劈向木天元。
剑光凌厉,蕴含喜欲之力,看似积极向上,其实极为歹毒。
可剑光未到,木天元就已经使出一记佛掌印,将那剑气握在手中,口中说道:“众生有八苦,其一曰求不得苦!”
一股蕴含八苦之力的佛光在掌印之中弥漫,大手一撮,竟然将那诡谲剑气泯灭。
魏离渊一愣,他对于佛门八苦之说了解并不多,但是从现在看来,这佛门八苦当真处处克制朝婴六欲之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