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已经两百招。 宋恒的体力终于到达极限,一松手,玉龙剑猛地离他而去,像被掷到擂台之上,他筋疲力尽又手中无剑,自然败相已露,张若隐冷笑着一剑架到他脖子上! 叶文昭听见众人惊呼,轻声道:“继凤箫吟之后,又一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
金陵蹙眉:“我倒是不怎么信服这个程咬金,中间有诈!”
洪瀚抒要上去,凤箫吟即刻拉住他:“你等等!中间有诈!”
厉风行也被金陵和叶文暄拦着,但他铁了心执意要上,金叶二人拦不住,金陵心中还有些迷惘:是什么原因让宋恒失败? 叶文暄一边翻着叶文昭的记录一边道:“如果文昭没记录错,那么你们看,张若隐用的剑式,根本连碰都碰不到玉龙剑,怎么会将他击退?!”
金陵眼光立刻跟到台上去,厉风行正与张若隐见礼,张若隐一改方才对宋恒的大方得体,哼了一声:“据说,厉少侠表字尚天,是想比天还高?未免太狂傲。”
厉风行感觉到他语气中的无礼,心想你胜了宋恒就原形毕露这么无礼,有些恼火,强行克制,张若隐依旧语带挑衅:“厉风行谐音逆风而行,今天让我把你打成个顺风行!”
厉风行气道:“对付你这种人,我都不必拿出我的看家功夫来,既然你用剑,那我陪你用!”
立刻抽剑迎刃而上。 独孤清绝走近了些仔细观看,果然厉风行竟和宋恒一样,话音刚落就连退数步! 厉风行只觉右臂发麻得厉害:奇怪,怎地他内力这么强,直逼着我后退!? 厉风行不气馁,继续进攻,张若隐却不知用的什么怪招,又将他逼退数步! 柳五津、石中庸旁观,也觉得难以置信,如果张若隐内力如此高强,根本连独孤清绝也不是他对手! 徐辕突然对身后亲信低声说:“传令下去,弓箭手围住四周。”
柳五津不由得一愣:“出了什么事?”
金陵在台下紧紧抱拳,默默祈祷,帮厉风行助威,叶文暄小声说:“算了,赢不了。”
金陵瞪了他一眼,叶文暄却没有敌意:“你看,无论是张若隐的剑,还是厉风行的剑,都往厉风行这边偏,他落下风。”
厉风行的剑法和掌法指法一样的特色,刚猛凌厉,风驰电掣,剑荡之处,大有“风卷海浪浪冲天”之感,胜南突然想起风烟居所见,心下恍然:原来那勇夺大散关的,是厉风行!可是,究竟是梦是幻? 不过一百招,厉风行之剑亦是难逃一劫,和宋恒之剑同样脱手而飞,厉风行一怔,张若隐一剑袭来…… 厉风行输了,很快地输了,满头冷汗,看来是很累。 金陵递手巾给他擦汗,叶文暄止不住疑惑:“张若隐的剑法稀松平常,为何会胜过你?”
厉风行“哦”了一声:“他的内力真的很强!”
宋恒走上前来:“不是我夸张,独孤清绝都不见得有他厉害,只是很奇怪,他为何今天才来比武?”
“也许,前两天被什么事情耽搁了,不是说慕容山庄出事了吗。”
金陵说,“很快,他就会挑战独孤清绝和凤箫吟吧?”
“如果盟主给他还好,反正我看不惯凤箫吟那个丫头片子。”
厉风行说,“怎么说,人家也是慕容山庄的首席大弟子!”
说着说着,金陵的话立刻应验,张若隐击败宋恒不久,正式向第二的独孤清绝挑战! 所有先来的、后来的人,一起凝神看台上,都是想看看,他们内力的高下。 张若隐先发话:“少侠请先出武器吧!”
金陵一愣:奇怪,他对别人都彬彬有礼,为何独独对天哥冷若冰霜、出言不逊? 独孤清绝的武器,仍然是残情剑。 张若隐看见他手中无鞘双刃剑,面色一变:“阁下用这种玉制之剑,恐怕难以伤人,要不要换一把?”
独孤清绝冷道:“少废话,该换我自然会换!”
容不得迟疑,张若隐立即亮出他雪亮铁剑,说实话,那把剑很普通,说不清为何会接连打败宋恒厉风行。 独孤清绝发现他神情里的一丝不安,又见他眼睛直直盯着自己手中玉剑、似乎很是惧怕……这举动很奇怪……不由得皱眉道:“出招啊!”
张若隐像如梦初醒般,一剑极其普通的招式直接袭向独孤清绝,独孤清绝愣在原处,等剑至胸口,才隐隐感到一点力量,独孤清绝这才缓过神来,闪身一让,心下奇怪:他的剑法比宋恒差了十万八千里,怎么会赢了他?! 他玉剑在手,一直没有进攻,躲了十几招,早看透了张若隐拙劣招式,又惊又愕:“张若隐,你这种水准还当第三?!”
众人哗然。洪瀚抒吃惊不已:“怎么张若隐的气势和方才完全不同了?太奇怪了!”
林胜南亦是小声惊呼:“那个打败宋恒厉风行的高手,是他么!?”
宋恒和厉风行并肩看着台上,都想:他不是有一股强大力量推我后退么!怎么对独孤清绝却没有? 蹊跷极了! 金陵疑道:“天哥,他内力高强,可是独孤清绝为何如此轻松!”
厉风行摇头,目不转睛。 张若隐加紧了攻势,他剑法实在一般,可以说每个动作都有破绽,只要独孤清绝一攻击,一定能打败他,可是独孤清绝没有,他一直在让,叶文暄看出独孤没有尽力,心道:独孤早就可以胜了,为什么不转守为攻击败他? 独孤清绝脑袋里却全是疑问,边闪边不明白:他到底怎么赢的?不行不行,我要搞清楚! 台下人目瞪口呆地看两人从台东打到台西,台南斗到台北,独孤清绝终于忍不住,开始出手进攻试探,但独孤进攻之后,张若隐明显只有手忙脚乱的份! 独孤清绝于是没有出残情剑法,而只用了江湖上一些惯用招式,心想这样的话张若隐应该接得过来吧! 没有,他没有接得过去,他的剑法,根本不堪一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唯一说得过去的地方,就是他剑法里面,一股隐约的古怪的力量,好,我就往你这力量里去,去探究! 独孤清绝突然收回剑去,单拳敌了张若隐几招,突然之间,出其不意地紧紧捏住了张若隐剑尖,他内力高强到足以在小辈中第一,饶是如此都不能够将剑推回去,于是僵持在半空中,剑尖快被捏弯了、捏断了! 远处风声萧萧,树叶一阵阵摇曳,如千军万马奔腾不息,但是这千军万马似乎也被场面吓住了,没有钻进任何江湖人士的耳朵。耳朵?他们宁可不要这耳朵,只感谢上天赐予他们的双眼来见识这般惊心动魄的场面。因此空气就只能徘徊不前,凝固…… 电光火石间,金陵突然说:“难道是这样?!”
“哪样啊?”
厉风行叶文昭齐问。 独孤清绝似乎也发现了什么,他在战局当中,发现的要比金陵早些,他一脚踢开张若隐,忽然运起轻功,一下子绕到他身侧去,从他衣袖里拖出来一只锦囊! 而张若隐大惊失色,同前日独孤对凤箫吟一样,伸手便来抢锦囊! “真相,就在这锦囊里面!”
金陵笑说。 真相? 独孤清绝将这锦囊里的物体抖落出来,那细微的东西落在独孤手里,沉甸甸的,它通体透明,呈麒麟状,雕琢精美,不染纤尘,明净照人,光芒四溢,阳光照射下更显绝美。它刚从锦囊落出来,只听“嘣”的一声,张若隐的剑像炸裂了一样,即刻脱了他的手往反方向飞。独孤冷笑着走到擂台边上,临近的江湖人士全都控制不住手中兵刃,不管是剑是刀,只要是铁质、铜制无一例外往背着擂台的方向飞,有的竟在半空打起架来! 慕容山庄此刻大乱:“这不是老庄主遇害时候丢失的宝磁玉么?!”
“原来宝磁玉真的能斥退铁制兵器!”
“比润玉盘还珍贵!”
林胜南一惊:“这样说来,慕容兼是被张若隐所杀?徒弟杀师父?”
洪瀚抒冷道:“就算是父子,也有可能,更别说师徒!”
站起身来:“江湖,不就是如此?”
说罢转头就走,宇文白知他想起萧玉莲,微微叹了口气,跟着走了。 慕容全已从座位上腾空而起,飞身过去一拳打向张若隐:“我打死你这叛徒!”
张若隐大惊、立即夺路而去,全场局面难以控制,宝磁玉在手,独孤清绝动都不敢动,慕容山庄都去追赶叛徒去了,好在徐辕还在还能做主……徐辕安排众位秩序离场之后,见人心暂且安定,转头对独孤清绝道:“你先保管这宝磁玉,等慕容山庄局面定了,再还给他们。”
柳五津看众人离去,轻声问徐辕:“这张若隐怕是受了金人诱骗,杀了自己师父!”
徐辕点头:“你放心,云雾山的防备,谅他插翅难逃!”
晚饭时候,讨论起白天张若隐丑剧,众人都纷纷谴责,吴越道:“难怪他从场外飞到擂台上去,若坐在场内,多少人兵器要遭殃!”
凤箫吟道:“纸里包不住火,他满心以为,败了宋恒之后,其他门派用鞭的,使拳的都不敢挑战,对手只剩独孤和我两个,可是,独孤和我的剑却均是玉制!不知己知彼,怎会胜!而且,他不知独孤比我厉害,如果知道的话,直接挑战我不就坐享其成了?!”
“可是,如果张若隐一心拿第一,怎可以连这些最重要的细节都不知道?他两天不在场,一定寄望于他的帮手仔细观察……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这个帮手不仅没有帮他,还想害他!”
洪瀚抒说完,众人一想都不错。 正说着,沈依然疲惫着进了客栈:“第三名定了,还是宋恒啊!”
众人笑道:“那显然,张若隐配么?!”
同样地,私底下,叶文暄也同妹妹分析了一番:“这便是谁的剑都往一方偏的缘故,我们都想到宋恒吸引剑,但没有想到,是张若隐排斥剑!”
吴越、胜南、宋贤、凤箫吟、洪瀚抒多人吃饭,都没有金陵厉风行两个的宴席丰盛,她才来几日,便把这里的所有规矩都改了,屋子由专人华叔打扫,吃饭也是御厨叶大妹子干,像在家里一样的奢侈生活。正自吃着,金陵突然停箸:“知道为何张若隐对别人彬彬有礼,对你却那般嘲讽?”
厉风行正吃着,突然就火了,一拍桌子:“他看我好欺负!”
金陵一笑:“你就是太冲动,被他利用了!”
“怎么说?”
“可以说,张若隐的计划很周全,暗地里调查了不少人的兵器,用剑的特别多,少部分人赤手空拳,他观察了两日,选择在今天动手,自以为败了宋恒,就没有输给过宋恒的别人敢挑战他,谁料到你会上去……他言语讥讽,正是逼迫你说:我才不用我看家本领对付你!所以你用剑正合他意,还偏巧是铁制的。当然了,世人的剑,大半都是铜铁。”
厉风行这才恍然:“你为什么这么聪明?”
金陵托腮:“这叫心思缜密,你好好学!”
天,说黑就黑得彻底。 吃完晚饭,满江红就拉着凤箫吟出去散步,夜风吹得很平稳,听见不知名的各种鸟在啰嗦,凤箫吟感觉有一团阴影笼在心头,小声说:“师兄,我有不好的预感!”
满江红“咦”了一声:“什么不好啊?可以和小师妹散步,怎么会不好呢呵呵……” 凤箫吟皱起眉头,危险感却越来越强烈:“你真的没有觉得,不好么?”
“有什么……不好……”他话没说完,就听见“嗖”的一声,凤箫吟猛地将他一扑,两人齐倒在地上,凤箫吟大怒:“想暗箭伤人!”
她想去追,突地哎哟一声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