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城楼上纷纷扰扰之际,唐好自东北方急奔而来,跃马跳过芮城那不足两丈宽的护城河,沿着芮城城墙下的小道,向北门奔驰。听到城上有人呼喊“快看,城下有人,北门有人,快看”。唐渊听到喊声,疾步从城墙上往北门跑去,往城下一望,正见阿好在城下勒住缰绳驻马上望。唐渊忙叫道:“阿好,阿好,我在这里。”
“阿兄,阿兄,城门开不得,要先设法退敌”“我知道,我知道,可是苦了你进不了城。啊!你受伤了?”
唐渊看到妹妹腿上的扎带惊呼道。“哈哈,多幸遇到贵人相助,伤口已不碍事”。唐好怕兄长担心,苦笑着答道。“独自让你拒敌,我已经愧疚自责,若是你有个好歹,我有何面目去见九泉下的母亲”。“阿兄身负君父之命,阿好知道。我侯府儿女临敌又岂会怯阵。我有一计,或可退敌”。“何计?阿好快说”。唐渊急问道。而其身后的众登人听到有妙计退敌,脸上露出了一丝窃喜,心里想着有计退敌,我等就不用拼命了。“阿兄,亥时援军可至,现今熄灭城内火把,偃旗息鼓,弓人匿于城上,四开城门,命武卒出城列阵”。此言一出,众人大惊失色,就听有人说道:“这是让我们去送死啊”。“我们出去,还不够给那戎狄塞牙缝呢”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着。唐渊心领神会,不待人群骚嚷,朗声道:“诸位,我之前就收到戎狄要来芮城的消息,故先派阿妹向虞甸伯求援,此时援军已在路上”。“戎狄不过百骑,千里奔袭,只为白马,定不知我芮城虚实,拖的片刻,待援军一到,危城自解。”
顿了一顿,唐渊厉声道:“传我军令,城中执器披甲之人皆出城列阵,若有不从者立斩。今日一战,卒弃将者腰斩,将弃卒者枭首。”
话音一落,城中顿时鸦雀无声。众人起初见唐渊浓眉大眼彬彬有礼,是个斯文人,谁料想这斯文人发起军令来就如此严厉。持器披甲之人也就是说不管你是不是官定的登人,只要有武器甲胄的,都要出城,其中就有官署驿站的隶卒和一些大户家的家丁。不仅如此,而且一会要是杀将起来,只要这唐渊不退,其余众人就要跟着一起拼命,否则不是被戎狄杀死,就是回来被腰斩。话一说完,唐渊腾腾腾疾步下的城来,命人打开城门,右手持戟,左手接过一个盾牌,第一个走出城去。玄甲和侍从们则是驱赶着众武卒到城外列阵,拼拼凑凑二百一十四人。唐渊走到唐好马前,关切的问道:“你的腿伤当真没事?”
“哎呀~都说了没事,真的没事。阿兄你现在这边安排着,我先去找他们玩玩。”
说完唐好策马一转,从刚刚降下的吊桥上飞驰出去。这边唐渊回头冲着城上的左射长喊话道:“薄射长,熄灭灯火,降下旗帜,待敌人离我三十步再放箭,射马不射人。”
“诺!”
这边的芮戍平被玄甲推让着一脸不情愿的从人群中挤出。“你用这个。”
玄甲将一柄长殳和盾牌递给他接着说道:“你命好,世子赏你做敢死。”
“啊?”
芮戍平颤颤巍巍的极不情愿的站到了第一排居中的位置。商国军队交战时列阵对敌。小阵四队,大阵十队,五人为一伍,十伍为一队。这二百来人刚刚拼凑出一阵。而阵的最前的两排则称敢死,常有刑徒和奴隶担任,所谓风险越大收益越大,如果打胜了又没有战死,那么刑徒可释放,奴隶升格做平民,还能获得土地。如果还有斩获敌军首级,甚至可以立宗祠,成为地位高于平民略低于庶族的士族。所以争做敢死往往是奴隶和刑徒改变命运的重要方式。也正是这样的军制,外方与商军对战时往往是一触即溃,而敢死则应了向死而生那句话。就在唐渊指挥列阵之际,西北方不远处的山坡上,土方的戎狄骑兵吹响了牛角号,列队整齐的骑兵缓步沿着山坡向下走去。领头的是飞狼骑的百夫长,独眼环须头戴一顶牛皮制成的头盔,那头盔上有三十三个白点,若是仔细看,那白点不是什么玉石而是人的门牙,那每一颗门牙都象征着被他斩杀的敌人。就在骑兵缓步走下坡之际,忽见得芮城的火光熄灭,城外漆黑黑的一片有一队方阵。“搞什么名堂?”
百夫长勒马诧异的自问道:“情报说这芮城早就武备荒废,难道他们早有准备。”
旁边的一个骑士说道:“他娘的,晌午接到飞鹰传书,说白马就在这十几个人的队伍里,这芮城是怎么知道我们要来的。”
就在百夫长和众骑兵疑惑不前之际,左手方一人单骑驰突而来。“看!有人!”
一名骑兵指着那单骑说道。话音未落之际那一人单骑距离他们已不足百步。隐约看着那人摆出拉弓之势,嗖的一下,一颗弹丸划破天际飞将过来。“啊!”
一声惨叫,一名戎狄的骑兵栽到马下,但见左胸皮甲上透着一个红枣般大小的窟窿,里面鲜血直流,抽搐几下便断了气。众人还在愣神,又是两颗弹丸飞来,戎狄骑兵还没看清那人的身材面貌,便已被毙三人。夜间铜丸比箭矢更加难以看清,百夫长突然意识到那人是谁,举起马鞭,指着那人喊道:“是鸮丫头。”
此言一出,群马齐鸣,纷纷踏蹄后退。马上骑士也都惊恐万分。“不准慌,不准慌,那人就是鸮丫头,大王有令,活捉赏千户,斩杀赐百户!”
百夫长急忙拉住自己的马缰绳,紧接着又说道。“弟兄们,先抓住他,再进芮城。”
戎狄骑兵纷纷跃马朝着唐好奔去。唐好也不慌张,勒马回缰一个急转,随手连发三颗铜丸。那戎狄骑兵像是被点名般,挨个跌落马下,被后面的马匹踏为肉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