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眼的震惊早就已经藏不住,只是怎么也不会想到沈恒安竟然会问出这个名字,这个他无论如何都不会知道的名字,“你,你怎么知道……沈远之的?”盛炽的声音有些微的颤抖,她怕这个人在这一刻带着曾经的记忆,那样的话,一切还怎么能够进行的下去?
“沈远之,沈远之,听着怎么就那么熟悉,阿炽,他是谁?”
盛炽仔仔细细的看着沈恒安的眼睛,终于是发现沈恒安依旧是这一世的沈恒安,没有前一世的记忆,这么问,大抵只是好奇以及耳熟罢了。“一个朋友罢了。”顿了顿,她问:“恒安哥,怎么会知道这个人的存在?”
“你昨夜睡着的时候喊着的可不就是这个人么?就是因为他才要抗旨的吧,但是一个男人怎么能够让自己的女人独自面对来自各方的压力,那样的男人不要也罢。”沈恒安仿若是一个循循善诱的长者,分析着沈远之的不好……
盛炽一口气堵在嗓子眼儿不上不下,完了,自己的嗓子除了疼,竟然还有些痒痒。
半晌,当沈恒安嘴里的念叨终于停歇下来的时候,她才颤巍巍的道:“恒安哥,你误会了,我只是单纯的不喜欢柳承松那个人而已,沈远之……沈远之他不过是我生命之中的过客,如今还不知道在世界的哪个角落里待着呢。”
她说的含蓄,实则却是在想,沈恒安啊沈恒安你可知道你现在是将后世的自己贬得一文不值啊!尴尬的咳嗽一声,掩饰自己快要忍不住的笑意。
“怎么,不过是个过客,你会将他念叨自己嘴里,就连睡梦之中都不忘,还是一厢情愿?”说着说着,话题偏离的轨迹让盛炽只觉得莫名其妙。
挥手打断沈恒安的话,“恒安哥,你能帮我去看看翠林的药煎好了没有吗?”而这厢落在沈恒安的眼里却是她在逃避这一话题。
沈恒安忍了忍,没再多问,自己与她到底只是两个不同层面的人而已,不过是萍水相逢的交情,又何必将自己套牢在其间,看来是时候离开王府了。想是这么想,可是这个总是会被当做威胁物的人儿他真的能够放心么?
算了算了,再等上一段日子吧,正好让他将朝堂上的一切摸清。不得不说,有意无意的借着怀王爷这道东风,他在朝堂绝对能够轻易的掌握一些人,但是以怀王爷对待藩国的态度,有朝一日矛盾一旦激发,怕是会一发不可收拾了。
那一日将盛炽揽进怀里,故意露出那一幕,不仅仅是意外,更有他的故意而为之,更多的是想试探怀王的态度,果不出所料,激动胜过理智。
他其实一路尾随在了盛炽的身后,之后听到盛炽那冷淡而疏离的声音,那淡漠而又精辟的分析,连他的背后都不由抖出了一身冷汗,在往后他没有听得进去,江山为聘,莫说自己还不喜欢盛炽,就算是喜欢了,又如何会拱手将先人守护了那么多年的封地让出去!
怀王爷简直是痴人说梦,或许根本就是随意找个借口让盛炽死心罢了。这才有他夜间担心盛炽出来遇上那样一个脆弱的她的戏码。那一番话,他放在心里咀嚼了许久,清楚的知道自己生下来就被当成了棋子,若是他定然是将一切掌握在自己的手上,就算是毁了对方又如何?
可是盛炽,那样一个时而嚣张,时而肆意,时而又含羞带怯的人儿竟然带着这份知道过了这么多年,直到今日才开了这血淋淋的口,将伤疤揭露在给他刻上伤疤的最亲的人跟前。
后来,他抱起盛炽的时候,才发现这个人比她想象之中还要瘦弱,怎么可能真的毫无感触呢,那看似的亲昵不会让她的芥蒂消失,只会将她的伤痕越扯越大,只以为一切都是带着目的的,只因为父母本该无私的爱掺杂了太多的杂质。
这之后,他听到了盛炽嘴中的三个字——沈远之,带着伤心,带着无奈,带着悲凉……语调辗转之间,几乎要将一切的声音自嘴中揉碎!
不可否认的,在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沈恒安的心中涌出了一股子不知名的情绪,他将盛炽放在床上之后,竟然卑劣的捂住了她的嘴,就是不愿意听到那三个字的存在,渐渐地,盛炽的意识几乎也沉入了浑水之下,这时候他才给她盖上了被子,缓缓离开。
“恒安哥,你在想什么?”思绪飘得太远,以至于沈恒安在听到盛炽的声音之后,抓住了她在自己跟前摇晃的手,狠狠地。盛炽‘嘶’的一声,倒吸了一口凉气!挣扎着打算抽回自己的手,却发现被抓得更紧,“恒安哥,你抓那么紧做什么?”
沈恒安这才反应过来,这下意识的举动有可能伤到了盛炽,他立时有些懊恼,双手重又抓住因为他的放松而打算花开的手腕,仔细摸了摸骨头,发现没什么大碍,方才松了一口气。
“你的人都被打晕在外面,药也被打翻,我去通知王管家。”沈恒安放下盛炽没有大碍的双手,掩饰了眼中一闪而过的光芒,站了起来。
“多谢恒安哥了。”盛炽看着沈恒安离开,重又躺了下去,“不过是短短三日,这事情发生的可是一桩接着一桩,到底谁是谁的劫呢?
不过她也不后悔便是,伤寒是小事,只不过因为心情的郁积,所以看起来要严重些,任谁将所谓的丑陋揭开之后,总是有生出一些他样的心思,现如今,让她再去做那乖乖女,她是做不回去了,曾经她享受来自父母的爱,却在偶尔的一次谈话被她撞见之后,她才醒悟,皇室哪儿能有真正的亲情,尤其是自己父王这般的性子。
可惜,习惯已经成了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她也不愿意在沈远之的转世还没有出现的时候就将这件事情拆穿,只因为那样引来的不过是貌合神离的父女亲情。
沈恒安离开之后没过多久,王府里的另外两个主人也得到了消息,“阿炽,怎么就患了风寒了……”怀王妃一来就探了探盛炽的额头,发现只是淡淡的低烧之后,才放心的喘了口气儿,“你这孩子,有多久没有让我操心了,不过是一个恒世子罢了,若是你想……”
“母妃,若是我想,会怎样,我知道你们心中的想法,撤藩在皇叔和父王那儿势在必得,沈恒安,呵,不过是一个沈恒安而已,到底是女儿的幸福不如父王与皇叔的心思重。”盛炽也不在乎自己的口不择言会不会给这两人造成什么伤害,一切都是最真实的情况,她不过是在陈述而已。这一次盛炽的眼神如同一条潺潺得涓流,平静而又清澈。
怀王爷心中有愧,“阿炽,你当真是非他不可么,也不过是才一起待了两三天罢了!”
盛炽不以为然,“有这么一句话,白首如新揭盖如故。”想她前些日子还在为自己的父王找借口,什么不能让疼爱她的亲人为了她去反抗圣旨,到头来再多的心理暗示都没有能够让她说服自己。
“非他不可?”怀王爷的眼神渐渐变得阴暗。
“父王,其实不论是不是他,我与柳承松之间的婚约坚决不会履行,我坚决不会答应,就算是拿我的生命去交换也在所不惜。”盛炽这是在给自己的父母做准备工作呢,到底是生她养她这么多年的人。
怀王爷夫妇对视一眼,看来一切的根源不过是那一直婚约!可如今的丞相动作当真是越来越诡异也越来越摸不清了,若是就这么放弃这一颗先皇早早就布下的……棋子……
“还有三年,或许到时候,你的意向也改观了。”怀王爷倒是早先去和皇帝商量了一番,最后的结果除了是对不起盛炽之外,一切都不会改变,他觉得自己已经做得够多,皇帝也承诺,到时候不论丞相的动作究竟时好时坏,盛炽赤焰郡主的名号永远都不会被撤销。
若是盛炽知道,大概会嗤之以鼻吧!“是啊,父王您都说了还有三年,那现在便顺其自然吧。”
“门外的侍卫和翠林是怎么了?”新一轮的谈话重新开始,那容易造成纠纷的话题被暂时的封存。
“这就要问咱们府里的守备了,说来要不是女儿聪明早早的搬至这逐水院,此刻怕是又被那不知名的黑衣人给擒住了要害了吧!”盛炽说的不以为然,明明嗓子已经在叫嚣着反抗了,她却依旧吐出更多的呃言语。
“该死。”怀王爷一抓住盛炽话音之中的重点,就知道这王府又在不知名的情况下被人给逮住了空子钻了进来。“你好好休息,今日之后,逐水院的安全我会好好安排。”
盛炽心说,你就算是安排再多的人,若是有心人要来,照旧是拦不住的。但终究这不屑的讽刺没有说出口,关爱是有,只是比不上江山罢了。自己的母妃也挺难的,据说那后院之中还存着一个妖娆的侧妃,虽然自己的父王自从取回来之后就一直晾着她,但这终究会成为两个人心中永远的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