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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岩面无表情地坐在大帐主位上,看着帐下整齐排列的诸将,清清喉咙说道:“各位弟兄,夫人已经将最新的大同情况打探回来,今日我们就好生讨论一下,要不要攻打大同!”
趁大同空虚时候,率军攻占这座坚城,尽取那里的财富和粮食这是李自成下达给李岩的命令。
不过李岩却并不认同李自成这样的安排,他认为大同太偏北,要取之必定长途奔袭,如果明军有防备,那结果怎么样,谁也没办法预料。王朴所领的大同军虽然在松山之占或几乎全部损失,但明军不可能让大同成为一座不设防的城池,必定会从其他地方补充人马。
但李自成却不理会李岩的置疑,除了令李岩部加快行进度,准备攻打大同外,再令刘宗敏率一支人马,从河南方向进入山西,准备与李岩部一道夹击大同。
李自成令宋献策部也同攻大同,这让李岩明白了李自成的心思,那就是李自成利用攻打大同的机会,牵制九边的官军精锐,以便义军主力尽取河南和陕西,甚至趁机占领山西一部地方。
如果李自成真的是这样的安排,那李岩还是挺认可的,这是级大布局啊,如果成功,那给予腐朽大明的就是致命的一击。只要再攻占山东,大明南北方的联络就可以完全阻断,北京指日可待。
虽然李自成并没告诉李岩最终的计划,但李岩已经往更深层次想了,并打算一击成功,攻取大同。他为此做了很多准备,筹集钱粮,并招募新兵,并想尽办法打探大同的情况,最后让自己的妻子,武艺高强的红娘子去执行侦查情况的任务。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么。
当然这也是红娘子自己一力请求的,她觉得军中只有她能完成这个任务。她是个女人,官军不会怀疑一个女人去刺探军情。只是李岩和红娘子都没想到,此次大同之行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红娘子打探到的大同情况让李岩吃惊,红娘子经历的遭遇让他愤怒,最终他有点失去了理智,心里充满了愤怒,对事情的判断也没那么清晰和果断了。
红娘子在大同曾经被俘的事,许多人已经知道了。虽然一些人并不清楚具体的情况,以为红娘子是凭自己的实力逃出来的。但他们看李岩脸色铁青,一副愤怒的样子,红娘子归来后,李岩独自在大帐内坐了一个晚上,还因为琐事鞭打了自己的护卫,心里猜测红娘子在大同时候很可能出了什么事。
一个漂亮的女人被官军俘虏,会有什么样的遭遇,许多人忍不住往最坏的方面想了。李岩这样不寻常的表现,让他们更加坚信了自己的推断。
听李岩这样问,马上就有人站出来,怒气冲冲地表示了意见。
“大哥,我觉得应该马上挥兵攻打大同,”李岩的族弟,麾下副将李清,粗着喉咙站出来,“嫂子遭难归来,我们要为她报仇雪恨。”
李清从来没看到过李岩这副样子,他理所当然地认为,事情真的如他所想那样,红娘子被人侮辱了。这对李岩来说是奇耻大辱,对于把李岩当神看待的这支义军将士来说,也是莫大的侮辱,他们急切地想为李岩,为红娘子报仇,打下大同,将大同夷为平地,把曹越大卸八块。
听要李清这样一说,原本还有点弄不清楚情况,或者不敢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的其他将领,大为惊愕之下,也都勃然大怒,纷纷站出来,强烈要求李岩马上率军攻打大同,为红娘子报仇。
李岩没想到情况一下子变成了这样,错愕之下一副茫然的样子。
他也非常尴尬,他没想到,这事竟然被李清看出来了,并当众吼了出来。他是个男人,而且是个高傲的男人,从来不能忍受被人侮辱,如今在义军中地位慢慢升高,更加不能容忍受到侮辱。但现在,他受到的侮辱,竟然被公之与众了,这让他脸上倍感无光,强烈的羞辱感让他有报复的念头。
不过李岩并没轻易下决定,而是继续听诸将的意见。
红娘子带回来的消息是让人震惊的,曹越在大同募集了五万人马,并且击败了建奴的人马。虽然说那只是耿仲明所领的汉军,但也是把大明官军打的屁滚尿滚的建奴军队,而且官军是出城将对方击败,几乎全歼耿仲明部的。李岩手下虽然有五万人马,并且刘宗敏还有近八万人马策应,但面对曾攻破盛京,毁了建奴根本,此次又出城主动迎战的时候击败建奴的曹越,他没有任何必胜的信心。
就在这时候,有军士来报,说红娘子的侍女如意有紧急事情求见李岩。
一听军士报告说是红娘子的侍女如意有急事求见,李岩不禁变了脸色,赶紧宣她进来。
如意和小兰是红娘子的两位贴身侍女,这次去大同,也是她们一道跟着去,最后同被俘虏,也同样被曹越放了回来。
如意跟着领路的那名军士,快奔进帐来,扑通一声在李岩面前跪下,惊恐地哭着道:“将军,夫人她留下一封信,离营而去了。”
“什么?夫人她离营而去了?”李岩脸色顿时变了,一下子从座上起来,快步冲了过来,一把从如意手中夺过信,快看了起来。
信当然是红娘子写的,红娘子在信中对李岩表示了抱歉,说她很难过李岩这样待她,但她并不怪李岩,这是她咎由自处。她知道李岩伤心了,这事是由她而起,她想了一个晚上,决定自己去处置这事。她只是个女人,打仗少了她一个不影响大局,她决定离开大营,再次前往大同。
“相公,奴家要亲手杀了曹越,为自己洗雪耻辱,助义军攻取大同。如果奴家成功了,会回来找你,如果你能原谅我,奴家继续当你的妻子。如果你不能原谅我,奴家就出家为尼,与青灯相伴此生。如果失败了,那奴家希望,你能以妻子的名份将我收葬!”
看到红娘子所留信中最后这几句,李岩只觉得肝肠寸断,头疼欲裂,他再也没办法保持理智,瞪着血红的眼睛,冲帐下那些吃惊地看着他的将领怒吼:“传我将令,全军开拔,攻打大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