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两点左右。
聂小天提着旅行袋,按照之前杨子给的地址,来到云兴区东城汇港路的一条街边弄堂。
“342号,应该就是这里了。”站在弄堂内一间没有挂牌的黑诊所门前,聂小天看着面外墙壁上的门牌号,对了对手里纸条上的数字,随后礼貌的敲了敲门:“屋里有人吗?”
“门没锁,进来吧。”门里传来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聂小天闻声整理了下衣服,推开门迈步就走了进去。
黑诊所外边的门面很小,聂小天走进来后,里面却很宽敞,约有六七十平米,里面屋里被划为了里外两间,外面一间大厅几排座椅上,零散坐着几个打着吊瓶的男女,里面那间门上则垂着一条白布,上面写着“手术室闲人免进”几个字。
大厅墙角一张办公桌后,一个留着学生发脸上带着眼镜,长相斯文,年纪约莫十七八岁的男孩,抬眼瞥了眼进来的聂小天,问道:“你怎么了,身体哪不舒服啊?”
“哦,不是,我不看病,我是来找人的。”聂小天对男孩解释了一句。
“找人?你找谁啊?”
“我找黑三。”
“黑三?没听说过,你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不能吧?上面写的云兴区东城街道汇港路342号,你们这里是342号没错啊……”聂小天挠了下头,走过去将手里的纸条递给男孩看。
男孩瞄了眼纸条:“地址是没错,可我们这没这个人啊,诊所里就我跟我爸两个人,没其他人了……黑三这名字,我听都没听说过……你手里这地址肯定弄错了。”
“没这人吗?……不好意思,那打扰了。”聂小天看了眼手里的纸条,皱了皱眉轻叹了口气,转身向诊所外门走去。
就在聂小天走到门口,正要伸手推门的时候,诊所里间门上的白布门帘被人撩开,一个穿着白大褂看着能有四五十岁,一脸络腮胡子,满脸横肉的中年男子,从里面走了出来:“谁找黑三!”
聂小天闻声顿住脚步回头。
“爸。”大厅办公桌前的男孩,朝中年男子喊了一声,手指着聂小天道:“这人来咱们这,找一个叫黑三的,可咱们这里根本没这人啊。”
“李元宝,老师布置的作业你写完了?没写完,滚回家写你的作业去!”满脸络腮胡子的中年男子,狠狠瞪了眼自己儿子呵斥道。训斥完儿子后,他才扭头抬眼看向聂小天,问道:“你找黑三?”
聂小天点了点头。
“来,你跟我进来。”中年男子盯着聂小天看了两秒后,冲聂小天招了下手,返身撩起门帘走进了屋里。
聂小天愣了一下,跟着男子走了进去。
聂小天进了屋里后,中年男子反手关上里面的房门,对聂小天问道:“小哥,怎么称呼?”
聂小天道:“聂小天。”
中年男子打量着聂小天,问道:“你从哪里来的啊?”
“永祥待规划区。”聂小天如实回答。
“是谁介绍你过来找黑三的?”中年男子道。
聂小天道:“沈秋鸿,沈哥。”
中年男子点点头,在确认聂小天的身份后,笑笑道:“呵呵,你喝茶不?”
“不喝,谢谢。”聂小天摆摆手,下一刻眼角余光瞥见,房间中央展开的手术屏风后面有几个人影晃动,聂小天脸上愣了下,手指了指中年男子身后:“里面有人?”
“……”中年男子扭头看了眼身后屏风,回过头对聂小天笑笑点头:“嗯,我在里面给别人做个小手术,手术做到一半,听见你在外边说话,我就出来了……”
“啊!好痛,好痛,哥,我好痛……”
“小海,再忍忍,再忍忍,等一会缝完伤口,马上就好了。”
在中年男子跟聂小天说话的挡儿,一男子的哀嚎惨叫声和另一个男子对他的安慰声音,也从屏风里面传了出来。
在里面俩人的对话落下后,只见一个身材健硕胳膊上纹着一个狼头的平头男子,从屏风里转出来,快步跑到中年男子身前,瞪着眼珠子吼道:“李卫国,钱我都一分不少付给你了,你他妈倒是赶紧做手术啊,我弟弟小海都快疼的不行了……他要是死了,我他妈一定拿你偿命!”
“急什么?你放心,他死不了……”李卫国瞥了眼冲到自己面前的男子,嘴里不急不缓的说道:“我诊所里的吗啡用完了,想要接下去做手术只有两个选择,一是让他自己疼晕过去,二是你进去打晕他,你选一个。”
纹身男子瞬间呆愣,下一刻脸上拧皱着眉,心里不禁迟疑起了他究竟该怎么选。
李卫国掏出白大褂口袋里的烟,抽出一根递给聂小天,然后又给自己点了一根,嘴里抽了口烟,对聂小天说道:“你先坐一会儿,我先去里面做个手术……”
“嗯,我没事,你先忙你的,先忙你的。”聂小天听着屏风后惨叫哀嚎的声音仍不住的传来,对李卫国示意让他先去忙。
“别愣着啊,你选好了没啊?”李卫国伸手推了把身旁的纹身男子道。
纹身男子额头冒汗,表情着急又纠结无措的说道:“我,我选,我也不知道该怎么选啊!……”
“你有选择恐惧症啊?”李卫国吐着烟圈,瞅着纹身男子道。
纹身男子瞪着李卫国道:“不是,我又不是医生,你才是医生啊,这该怎么弄,不是该你来做决定的吗?!”
“我决定,那就你进去打晕他。”李卫国笑笑,扭身向屏风后面走去,纹身男子顿了一下,站在原地咬了咬牙,下一刻也快步跟了进去。
……
半小时后。
李卫国戴着口罩从屏风里走出来,走到房间的水槽前洗手,纹身男子跟在他身后,一脸紧张的小声问道:“李大夫,我弟弟小海,他没事了吧?”
“……”李卫国摘下口罩,打着哈欠回应道:“他身上三处伤口,看着切口很深,但好在都没有伤及肺腑,我现在给他缝合处理好了,过一两个小时他就能醒过来。”
纹身男子闻言,心里吊着的大石头总算落了地,嘴里长舒了口气后,朝李卫国道:“谢谢,谢谢你李大夫!”
“你先别着急谢我,我话还没说完。”李卫国甩了甩手上的水,拿起毛巾擦了擦手:“你弟弟身上的伤是没有什么大碍,不过他右脚腿上的伤,以后就是完全痊愈了恐怕走路也会跛脚。”
纹身男子愣住,看着卢国光语气急迫的道:“我弟他还年轻,不能以后就让他这么残废了啊!卢大夫,你能不能再想想办法……”
“不能。”李卫国非常直接的回应道:“在医疗这方面,我虽然是个专家,枪伤,刀伤,内科外科我都能医,可我不是神仙……他右脚脚筋,不只是被人砍断而已,还被人抽出来故意截断了一段。”
纹身男子闻声呆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