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是眼见为实!郝帅不是那种死皮赖脸的人,但同样也不是那种逆来顺受、委曲求全的废物点心。他自认在感情方面算得上是全心全意地对陈霞付出了,甚至还偶尔照顾她的家人和朋友,换来的却是这样无情的背叛。要是没有足够的,让她信服的证据,以这个女人娇蛮的性子,她一定会矢口否认的,说不定到时候还会倒打一耙,让他成为那个始乱终弃的人。郝帅在某个时刻脑海里闪过无数个可能会发生的情景,最终演变为了一种超然的态度和心思。不得不说,这家伙在一些方面展现出来的自我调节能力,是蝎子拉屎,独(毒)一份的。在邹文斌和陈霞边上开了个房间,郝帅手里拿着从酒店前台费了些心思顺来的万能房卡,像只壁虎一样贴着墙壁仔仔细细地偷听隔壁房间的动静。这种商务酒店的隔音比普通快捷酒店的隔音要稍稍好一些,但其实也好不到哪里去,郝帅依旧能够听清楚隔壁房间传来的对话声。“文斌,大白天的你可真够猴急的!你说,你是不是就是馋我的身子?”
“你可误会我了,我心心念念想的都是你,宝贝儿,你知道吗,我今天早上送你回去之后,我满脑子里装的就都是你,一不小心差点把车给开进公司的花坛里面去了,连只风流鬼都做不成!”
邹文斌嘿嘿笑着。“真这么想?”
陈霞媚笑了一声,“那我先稍稍给你解解馋,免得你给馋死了,到头来心疼地还是我!”
随即响起一阵窸窸窣窣脱衣服的声音。“宝贝儿,你就别再折磨我了,好不好?算我求你了!”
邹文斌的语气都急切了起来。“死相,你就不怕郝帅来找你的麻烦?”
陈霞娇嗔的声音几乎让人酥到骨子里,可话语里头的意味却让人听着有些齿冷。只是,此刻的郝帅,即便是听到了陈霞口中出现了他的名字,却依旧冷静的可怕,仿佛听到的是跟他完全无关紧要的人一般,只是脸上的肌肉时不时地稍稍牵扯一下。“哈哈哈哈,亲爱的,你可千万别说笑了,就郝帅那个傻缺,我敢打赌,再给他个一年半载他也发现不了我们之间的事儿!”
邹文斌笑得很猖狂,语气里充满了戏谑,藐视。“来,亲爱的,抬一抬腿,我来帮你,哈哈哈!”
“说真的,文斌,要不我干脆跟郝帅摊牌吧,反正我也不爱他,他就跟个木头似的,一点情趣都没有,一直这么拖着也不是个事儿,我想和你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你不觉得这样很刺激吗?我特别喜欢这种感觉,亲爱的,算我求你了,再给我一点点的时间,让我好好享受享受,以后,以后我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我真是拿你没有办法!哎呀,轻点,你咬疼我啦!”
……(就不多描述了,怕被关小黑屋!)接下去两个人的对话,变得更加不堪入耳,让人难以启齿。郝帅只是静静地等着时机,仿佛那言语,一丝一毫都不会刺激到他。不多久,他木着脸,突然站起身来,直接开门,闯进了隔壁房间。与预想中一样,入目的是一个赤膊的男人压着一个赤膊的女人,正做着人类最原始的运动。两个人彼此陶醉间竟是没有发现房间门已经被打开了,而床尾已经站了一个人。郝帅冷笑了一声,动作麻利地抬起手机,不停地开始多角度拍照,就跟专业的狗仔小报记者似的,拉着窗帘的房间里光线显得有些昏暗,闪光灯便自动亮了起来。刷刷的,灯光频闪,总算是把盘肠大战到昏天暗地的陈霞和邹文斌这二人给惊着了。“郝帅?”
陈霞无比震惊地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这个男人,满面的潮红急速地退去,刚刚那媚到骨子里的叫声好似不是她发出来的一般。郝帅不为所动,表情冷酷,继续拍照。“郝帅,卧槽!”
邹文斌也被吓得亡魂皆冒,郝帅此刻的出现于他而言极其突兀,如同鬼魅一般,如何让他不惊。他迅速从女人身上抽离,一把扯过边上的被子盖在身上,一个翻身已经站在了床边上,徒留下赤身裸体的陈霞平躺着,接受郝帅闪光灯的频繁洗礼,呆若木鸡地一动不动。“不好意思,两位,打扰了,我的事情已经办完了,你们可以继续了,祝你们生活愉快!”
郝帅拍的差不多了,将手机塞进口袋,露出一个淡淡地微笑,看得邹文斌和陈霞脊背生冷。“你想怎么样,郝帅?”
邹文斌裹在身上的被子好似给了他一些小小的勇气,他盯着郝帅,又盯着郝帅放手机的口袋,压着声音沉沉问道。“我想怎么样?”
郝帅好似听到了一个非常可笑的笑话一样,嘴角夸张地扯了扯,却没挤出一点笑意来,道:“我刚说了,我已经完成了任务,并不想怎么样,你们可以继续了!”
陈霞仿佛这个时候才真的彻底反应过来似的,拉起床单慌乱地往自己身上裹,只是,郝帅对此看都没看她一眼,转身就往外走,不做停留。邹文斌想要去拦,可是又想起他自己赤身裸体,这个时候冲到外面,绝对会沦为酒店客人的笑柄,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郝帅快步离去的背影。两个人也着实是被突如其来的变故给惊呆了,他们曾经不是没有幻想过被郝帅抓包过后的场景,想到的只是刺激感,却从来没有想过事情会显得这么突兀,又显得是如此的平淡,平淡到他们不敢相信的地步,尤其是郝帅的态度,更是让他们摸不着头脑,此时,又何来刺激,满满的充斥着的都是不安与慌乱。“你不是说他在外地出差吗?”
邹文斌咬着牙,恶狠狠地瞪着陈霞问道。“他今天中午的时候还给我打过电话的,说是人还在外地深城[深圳]那边,我怎么知道已经回来了!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能怎么办?你们两个男未婚女未嫁的,怕他什么!他能拿你怎么样?”
“可他刚刚拍了好多照片!”
邹文斌瞬间沉默。——资讯爆发的年代,一个流言就可能足以让人身败名裂,人人喊打,更何况是一组真实无比的照片,还是如此劲爆香艳的内容,一定会非常吸人眼球。郝帅无疑握了一个杀手锏。但郝帅并不打算把这些发到网上去,他不想因为单纯地只是想获得报复的快意而把他自己也给搭进去。为了那对狗男女,这未免也太不值得了。他想握着这个把柄,让他们始终感到恐慌、畏惧、害怕,或许也可以把照片发给邹文斌的老婆好好欣赏欣赏。这个时候,他骨子里、性格里的一些随遇而安的因素占据了主要地位。其实理性地思考一下,他和陈霞之间的这段感情,他付出的太多,收获的相对太少,所以面对背叛,此刻的他一点都不留恋。尽管心还是很痛的,毕竟他还是个人,还是只感情动物。他拿起手机,给姜筱攸发了条微信,“捉奸成功了!”
他发现此刻的心情貌似只能与这个神经大条的丫头一起分享了。——砰……放下手机,座下的宝马刚过红绿灯的时候,斜刺里却突然杀出来一辆黑车,好似在跟他抢同一条车道,郝帅才将将抬起头来,就被突如其来发生的撞击吓了一跳,猛打了一下方向盘想要避让开去,可边上那车却得势不饶人,仗着“身高马大”,继续挤压他可怜的行驶的空间。整个车身受力,尤其是后轮受到不小的冲击,车轮迅速打滑,郝帅甚至没来得及握紧方向盘,车子就已经快速地朝着道路的逆方向直接撞了过去,磕在了水泥筑成的花坛上。宝马X1后面迅速地响起一阵急切刺耳的刹车声。撞击的巨力袭来,气囊弹出,郝帅直接就被撞懵了。意识模糊昏昏沉沉间,他看到一个男人快速地朝他车子所在的方向跑了过来,嘴里还不停地呼喊着什么。邹文斌看着前半部分已经被撞得面目全非的宝马X1,心有余悸,面色惨然。刚刚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想到郝帅手机里的照片被曝光可能会引起的一系列后果,他心里就一阵紧张后怕,一发狠,就趁着两车过红绿灯抢道的功夫直接撞了过去。他第一个朝着撞在花坛上的车子跑了过去,透过车窗看着整个脸埋在安全气囊里面的郝帅,他再次狠了狠心,拉开车门,将他从驾驶位里拉下来的同时,也悄然间将摸索到的手机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郝帅其实迷迷糊糊间都感受到了这一切,但是他却什么都不能做,也阻止不了,只能最后睁着眼睛看了一眼仍旧奋力叫喊着的邹文斌,终于昏了过去。——时间好像有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远。面前是素白的不带一丝一毫装饰的墙壁,有些斑驳不平的老旧痕迹,还有几道长长的裂纹,鼻子里闻到的是医院里特有的那种消毒水味道,不过,似乎还伴随着一点点的尿骚味,郝帅转了转头,脖子微微有点酸痛,脑袋依旧是沉甸甸的。“哎呦,小同学你总算是醒了啊?可睡了不少时间了!”
说话的是一个盘腿坐在一张单人床上的干瘦中年人,皮肤棕黄里面泛着黑色,是那种普遍见过的老农似的黑瘦,独独少了那种特有的精神头。他身上穿着一套蓝白条纹的病号服,旁边被散乱堆放着的白色被子上印着几个红字,西善县[西瓜、嘉善、县]第一人民医院。“他妈的怎么给送西善来了,我不是在沪市出的车祸嘛?邹文斌这个狗东西想弄死老子!”
郝帅晃了晃昏沉的脑袋,依旧犯疼。“小同学,听说你是西善县一中的学生啊,可了不得,我家里那个臭小子今年刚好念初三,整天就知道在外面到处撒野,一点也不知道收收心,哪天有机会,你帮着叔叔给好好教育教育,他妈明天就该带他过来看我了……”胡子拉碴的黑皮肤大叔应该是个话痨,身边唯一的病友郝帅一直昏睡不醒,可能把他给憋坏了,一见他总算是睁开了眼睛,似乎是清醒了,主动搭话,并且说话便絮絮叨叨的,一整个没完没了,嗡嗡嗡地就跟个唐僧念经一样。只是郝帅却一点都没听进去,眼前的格局和布置,的确是一家医院没错,床头的墙上还有一溜东倒西歪的挂盐水的架子,锈迹斑斑的,病房里的门窗都是木质的,刷着印象里小时候才见过的那种草绿色的漆,地面是那种仿大理石的地砖,湿漉漉的,好似是从楼板里冒出来的湿气。这地方,潮!而且旧!但在他的印象里,西善县第一人民医院是前几年新建造施工的医院啊,不久前才搬到了西善县东郊,怎么还会有这么破旧的病房?难不成这被褥也能淘其他医院二手的?“哎,哎,同学,听到叔叔跟你说话了吗?”
见郝帅依旧没反应,干瘦男人嘟囔了一句,“这小子不会是被撞傻了吧?”
郝帅依旧是只当是没听见。“狗日的邹文斌!”
他心里头再次咒骂了一句,怎么都想不到那个平日里道貌岸然的家伙竟然会铤而走险,这么疯狂!早知道一开始就把手机给他好了,犯不着为了一个始乱终弃的女人,差点把自己的命都给赔上。不行,说什么也不能让这对狗男女就这么简单地就逍遥了,这还得给邹文斌加上一个故意伤害的罪名。而且,一定是这货把他给弄到这样子的破医院的,西善县的医院,亏他做得出来!这货巴不得自己得不到及时的救治,挂掉才好!一定是这样的!郝帅勉强算是认为自己已经理清了基本的思路,估摸着邹文斌的险恶用心,咬牙切齿,义愤填膺。他更关心自己的伤势,尝试着举了举手,尽管看起来整个动作有点奇怪有点别扭,但手的功能应该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他试着又抬了抬脚,不由地松了一口气,还好,脚也没事!不幸中的大幸!干瘦中年人见他的几个动作,不由笑道:“小同学,不用担心,你呀,没啥事,医生就是说你有可能有一点点的轻微脑震荡,多养几天观察几天就可以出院了,不像我那么惨呦,连手指头都没了,哎!”
他说话间,抬了抬手,郝帅这才发现,他的手上包了一层厚厚的纱布。郝帅估摸着他虽然面相上看起来显老,但实际年纪应该不算是太大,叫叔多少有点不合适,便露出个笑脸来,“不好意思啊,哥,刚醒来脑子有点懵,咱们这是哪家医院?”
“哈哈哈,哥,你叫我哥,哎呦,我可高兴,小同学,你可怪会说话的,难怪能考上县里的重点高中,果然是个人才!”
郝帅很纳闷,看着这位干瘦的中年人,这才意识到他几度话语中称呼他的“小同学”。三十几的人了,小同学?大哥你逗我玩呢?妈的,怎么回事?郝帅恍然间看到放在床头柜上竖着的一个小镜子,镜子里有张熟悉而又显露出几分陌生的脸庞。那是一张跟印在郝帅十八岁的身份证上的照片差不多的脸庞,青涩、稚嫩、嘴角有些许淡淡的绒毛,下巴很尖,尖的就跟锥子似的。曾几何时,他还是个锥子脸少年!不过,谁能告诉他,这他妈到底是咋个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