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出远门，只有姐姐亲近。”

沈采樱随口敷衍一句。沈棠梨笑容柔美，她喜欢妹妹亲近。——管家进医馆，一眼看见站在柜台里的苏萝。精致的五官与沈棠梨相像，但是苏萝的容貌更秾艳，而沈棠梨更清雅，截然不同的气质，让人无法将两个人联想到一起。张岱与沈棠梨相处极少，沈家一对姐妹花全都安然在府里，根本没往苏萝就是沈家女儿的方向去想。他是知情人知道沈采樱是冒牌货，看见苏萝就知道是正主。“舅老爷，这位苏神医有师父吗？”

管家站在张岱面前，神色恭敬，“大小姐身子骨娇弱，最好还是资历老道的大夫给她诊病稳妥。”

“苏姑娘师承苏老神医，他已经作古。”

张岱不紧不慢的说道：“她的医术我亲眼见识过，梨儿也说给的药丸效果不错。你如果不相信她的实力，大可去镇上打听一下，卖得最火爆的黑药膏和祛疤膏，全都是她研制出来的。”

管家辩驳道：“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张岱目光一沉，神色有些不悦：“给你药方子，你栽给我看看。”

管家面色一僵。“张老爷，您请回吧，我这人治病讲究你情我愿。”

苏萝将毛笔放下，黑白卡片已经制作好，“我不送你。”

丢下两个人，去往后院。沈氏在收药材，小福宝放在凉亭里。苏萝走过去，用针线对穿卡片，将卡片悬吊在摇篮上，可以让小福宝看。小福宝好奇的盯着卡片，小手指动了动，想要抓住黑卡片。“阿萝，你又给她带啥东西来了？”

沈氏将药材全都收好，一身的热汗，“她还啥都不懂，别费钱。”

“我自己做的卡片，没花几个钱，对她的眼睛有好处。”

苏萝这样一讲，沈氏好奇的看一眼，纸片上画着圆圈，各种各样的形状，她全都不认识，却半点不怀疑苏萝的话。“苏姑娘。”

张岱走进后院里，歉疚的说道：“方才那位是我外甥女府上的管家，这次护送姐妹俩来求医，他没有见识过你的实力，方才轻视你，请你别往心里去。等他知道你的厉害，便会向你道歉。”

“不必要。”

苏萝浑不在意，直白道：“我今日见到你的外甥女，从她的面色来看，心疾比较严重。若要治的话，可能要开胸，你会愿意让她尝试吗？”

张岱瞬间失语。这里没有无菌室，没有最精密的仪器，若非命悬一线，苏萝不会贸然给人动手术。“你答应了，管家只怕宁死也不肯。”

苏萝从那管家的气度看来，只怕家里不是有钱这般简单，而且还有权势，她更不愿意蹚浑水：“风险很大，很有可能开胸过程，她就没命了。”

张岱这回彻底打消念头，妹妹看重沈棠梨，若是死在清河镇，只怕她会崩溃。他也羞于见妹妹。“除了这个方法，没有别的法子吗？”

张岱仍旧不肯死心，“她抱着希望千里迢迢赶来，若是失望而归，只怕对她的病情不利。”

苏萝：“没有别的办法。”

张岱失望离开。——苏萝做好饭给薛愈送去。在书院门口遇见一位青年。沈妄言恰好回头，瞧见是苏萝，他神色有片刻的恍惚，一时在她的脸上看出沈棠梨的影子。“你的身体如何？胸闷吗？”

苏萝朝沈妄言走过去。沈妄言眨一下眼睛，这才想起苏萝是救他的人。当时神智不清，并未细看她。他低声道：“伤口疼，去别的医馆看了。”

苏萝摸上他的脉象，确定没有什么事，含笑道：”你的身体强壮，恢复的快。““多谢。”

“不必客气。”

苏萝挥一挥手，便去了书院。一进书院，老头儿仰面倒下去。“哎哟，老头儿这腰，断了断了！”

老头儿蜷缩着身体，痛吟。苏萝吓一跳，将食盒放在地上，给老头儿检查。“哪里疼？腰骨吗？”

苏萝听到吧唧嘴的声音，回头看过来，便看见老头儿揭开食盒，抓着一只鸡腿，啃得满嘴油光。老头儿瞧见被抓包了，嘿嘿笑道：“老头儿方才浑身的骨头都似摔碎了，这鸡腿一吃，哪儿哪儿都不疼了，可真神奇！“苏萝冷笑一声，感情是来碰瓷她。“你做的鸡腿真香！”

老头儿眼珠子滴溜溜的打转，打起苏萝的主意，从地上坐起来，将手里的鸡骨头嘬干净：“小姑娘，你手艺这般好，不如给老头儿做饭？我不会亏待你！”

他将骨头一扔，爪子又伸向猪肘子。“啪——”苏萝将食盒盖上，拎在手里，绕开老头儿去书院。“欸欸欸！小姑娘，你别走啊。我看你吃的这般好，家里不差钱。你往这儿送饭，家里有人在书院念书？我可以教他啊！”

老头儿眼珠子黏在食盒上挪不开。苏萝打量眼前的小老头，头发花白，胡须及胸，沾着鸡腿的香葱和油渍，一副邋遢相，实在难以将他和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的教书先生对上号。“跟您学碰瓷吗？”

苏萝将食盒换一只手拎着，“您别误人子弟。”

小老头儿双眼一瞪，还想说什么，苏萝已经走进一栋院子里，他迈出去的脚一收，气鼓鼓的撂下狠话：“老头儿等着你来求我，主动捧着大鸡腿来求！”

苏萝并不知道老头儿的豪言壮语，推门进去，薛愈还在抄书。“先吃饭，待会抄。”

苏萝想起方才遇见的老头儿，“你们书院有一个贪吃的老夫子吗？”

“没有。”

薛愈搁下毛笔，抬眸看向苏萝，“怎么了？有人冒充夫子？”

“我弄错了。”

苏萝打开食盒，将饭菜端出来，里面躺着一封信。她拿起书信，上面书写“文山居士”亲启。“薛愈，你认识文山居士吗？”

苏萝将信递到他面前，“我在门口遇见一个老头儿，他偷吃我的鸡腿，将信遗漏到食盒里。”

居士是文人雅士的自称。薛愈取来信，认出是柳定庵的字迹，“文山居士是前国子监祭酒的雅称。”

苏萝：“……”莫不是……两个人对看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到一种讯息。那个老头儿，只怕来历不凡。——老头儿将信弄丢，径自去柳府。柳定庵站在堂屋等候。“先生，您来了。”

柳定庵态度很恭敬，从袖子里将信取出来，“找这个？”

老头儿从鼻孔里哼一声：“果然是落在你那儿了。”

咦……老头儿皱一皱鼻子，闻到肉香味，肚子里的馋虫瞬间造反，泛了一嘴的清涎。“谁将信给你的？”

老头儿眼睛锃亮。“我的学生。”

“你的学生啊？那定是很优秀，你明日引荐给我。”

老头儿吸溜一口口水，闻着信封上的肉味，回味鸡腿的美味。柳定庵：”……“之前引荐给他，老头儿嫌弃他学问粗糙，教出来的学生也是一个样儿，榆木脑袋，不见。“走走走，我们现在就去找你的学生。”

老头儿闻得着，吃不着，抓心挠肺的难受，拽着柳定庵去找薛愈。薛愈这段时间偶尔宿在镇上，看一眼黑透的天空，不知他今日会不会在铺子里，两个人一同乘坐马车去张氏医馆，便瞧见有人拿着一把刀，在撬医馆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