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没有人敢排第一。苏萝笑道：“明日福记酒楼没有动静，我便收下您的邀请。”

掌柜一咬牙：“我们三七分？”

多给苏萝一成。苏萝摇头道：“掌柜，您该知道，我们在外做生意，都是诚信为本。我今日因为您的优待，转而投奔你们酒楼。他日别家出更高的待遇，我更会舍弃你们的酒楼而去。”

她转动手里的被子，笑盈盈的说道：“您不怕吗？”

掌柜心里一琢磨，的确很怕。尤其是苏萝若自己开酒楼，必定能将百味楼取而代之。掌柜站起来，彬彬有礼道：“我静候佳音！”

“您慢走。”

苏萝将人送出去。薛愈立在廊檐下，长眉修目，姿容舒朗，一双幽深漆黑的眸子仿若夜色，暗的透不出光来，静静的望着她。苏萝被他这般看着，有一种手脚被束住的感觉，干巴巴的问：“你还没有睡吗？”

“还早。”

薛愈朝苏萝走来，徐徐晚风吹拂而来，单薄的青衫紧贴在他身上，勾勒出清癯的身形。他站定在她几步之远，唇边浮现一抹浅淡的笑意：“今日在福记酒楼如何？”

“还行吧？”

苏萝舒展筋骨，打着哈欠：“开酒楼太累人。”

“医馆的进账，足够你丰衣足食，何必再开酒楼？轻松一些好。”

薛愈目光落在她的脸上，透着浓浓的疲倦之色，心知劝不动她，叹声道：“早些休息。”

“多多益善嘛，谁也不嫌钱多。”

苏萝一动，身上骨头咔咔响，她顿时觉得轻松不少，目光落在他修长的手指，脸上露出一抹笑：“你的手好了吗？我给你看看。”

“不疼了。”

薛愈眼底透着审视的意味，伸出自己骨节匀称的手，正反看一下，想起苏萝前几次的反常，鬼使神差的问：“你很喜欢我的手？”

苏萝差点被口水呛到，想到之前她痴汉似的握住薛愈的手，吞了一碗黄连水似的有苦难言。“怎么会？”

苏萝一副“是什么给你的错觉”的表情，连连往后退几步，与他的手保持距离，语气里透着一点被误解的怨念：“我真的只是给你治手。”

“是吗？”

薛愈偏头望向她。苏萝心虚，想要转开视线，若是一转开，不是明摆着告诉薛愈，她是对他的手有歹念吗？她硬着头皮，睁圆乌黑的眼睛，表情要多无辜，就有多无辜。薛愈朝她靠近一步，苏萝眼皮子一跳，猛地往后一退。“你怕我？”

薛愈看着苏萝憋红了脸蛋，深暗的眸子里隐隐淌出几分笑意，修长的手指，虚点着她的眼睛：“心虚？”

苏萝：“……”薛愈明显在揶揄她，苏萝心里别扭，不快的用肩膀冲撞过去，径自回了院子。“谁怕你了？我怕过谁了？”

薛愈听到她气势汹汹的丢下这句话，像一直炸毛的猫，“嘭”地摔上门，眼底的笑意浓厚。今日才发现，她是外强内弱。她在与人洽谈生意时，由内而外的散发出一种自信，整个人回发光一般，极为耀眼夺目。薛愈望着苏萝黑漆漆的屋子，抬步回屋。百味楼的掌柜出动，看来此行很顺利。——第二日一早，薛愈早起做好早饭，他带一个鸡蛋，一根玉米，出门去书院。方掌柜双手拢在袖子里，蹲在门口，听到开门的声音，抬头看见是薛愈，连忙站起身来，跺一跺脚。“小薛，你这么早出门啊？”

方掌柜脸上堆满了笑意，昨晚半夜听说百味楼的掌柜来找苏萝，他一晚上都没能入睡，大清早赶过来堵薛愈：“苏小姐的厨艺很好，幸亏你看在咱两是旧相识的份上，将这么一尊财神爷送上门给我。提前打好了招呼，我才没有将人给得罪。嘿，你别说，她来了之后，推出两道新菜式都卖得很火爆。”

薛愈风轻云淡道：“你想请我说项？”

“果然瞒不住你。”

方掌柜搓手：“你从中牵个线？”

“昨日百味楼提出三七分，你拿出十足的诚意，苏萝会答应你。“薛愈点到即止。方掌柜一愣，转而便知道薛愈的意思，这是没有答应百味楼呢？“小薛，多谢多谢，改天请你吃酒！”

方掌柜来劲儿头，目送薛愈离开，他敲响医馆的门。苏萝将门打开，瞧见方掌柜，一点都不意外。“这么早就来扰人清梦。”

苏萝困倦的打个哈欠，眼尾泛起泪珠，手指拭去，浑身软了骨头一般，塌着肩，懒散的往后院走：“说吧，来这儿有啥事？”

“你昨日不是说打算入伙福记酒楼吗？”

方掌柜准备的三七分的契书，不好意思拿出手，讪讪地说道：“我今儿个邀请你入伙。”

“你们酒楼不是只要一个东家吗？”

苏萝淡淡睨他一眼。方掌柜觉得脸疼，搓一下脸，干巴巴的说道：“东家愿意为您这样的人才破例。”

苏萝哂笑，没有说话，倒一杯水喝，醒醒神。方掌柜心里忐忑，比出四根手指头：“你四，我们六。”

苏萝掀开眼皮子，双手抱臂，靠在桌沿上，一双清水似的眼睛，笑意潋滟：“方掌柜大气，您这个待遇，我想不心动都难。”

方掌柜也肉疼，可想到苏萝进驻酒楼的种种好处，舍下血本。“您值这个价钱。”

方掌柜将规矩说出来，“您若是同意的话，今后每个月都要出几道新菜谱。开始的一个月，你都要抽空去酒楼。晌午一个时辰，晚间一个时辰。您如果不藏私，愿意教厨子的话，等他们学会了，做出跟您一样的味道，可以偶尔来一次酒楼，不必天天去。”

“没问题。”

苏萝的任务期限只有一个月。方掌柜欣喜若狂，恨不得立即拿出契书给苏萝签下。他兴奋地说道：“您等着，我这就去酒楼拟定契书。”

“不用折腾，我晌午过去，到时候再签。”

苏萝手指点一点桌子，示意方掌柜坐下：“我有事与你商量。”

“您说您说。”

方掌柜热情道。“福记酒楼不比百味楼、天香楼差劲，今后的价格有一定的涨幅，与天香楼持平，再每日推出一道菜主打，三道菜特惠食客，对折卖出去。”

苏萝与方掌柜细说，想要买特惠菜，就得加一道主打菜，“满多少银钱的时候，可以送价格最低的那道菜。”

方掌柜眼珠子瞪圆了，“这、这我们会亏本？”

“亏不了。”

苏萝先试一试水，“若是反响好的话，到时候酿出蒸馏酒，供食客们免费食用。拿多少用多少，若多出浪费的，便要按照原价付钱。”

福记酒楼是走亲民路线，苏萝变个法子吸引客人。只要口味好，这些优惠便是锦上添花。方掌柜听苏萝说的头头是道，心一横，他应下来。四成红利都分出去，还在意这一点？“我这就回去安排。”

方掌柜风风火火的回酒楼。百味楼的掌柜一直盯着福记酒楼的动静，方掌柜做出大改动，立即接到了消息，他摸着下巴，若有所思，要不要也改一下？苏萝到福记酒楼时，便看见方掌柜拉着一张苦瓜脸，她问道：“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