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沈采樱。沈采樱出身高门,家里是做官的,能请动林提举给她添堵。“等着。”
苏萝回屋,提笔写两张药方子,吹干笔墨,然后递给林提举,“拿去。”
林提举见苏萝这般爽快,扫一眼药方,药理都没有害处。苏萝的药膏卖出去差不多一个月,若是有害的话,早就会出现问题。“我先拿回去,若是有问题,你尽快准备好罚金,作坊需要查封。”
林提举将药方收进袖子里,带着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离开。这人一走,高百效连忙拉着苏萝的手,“你就这样给他?他可以拿你的药方卖钱!”
“我敢给,就笃定没有人能用药方熬制出药膏。”
苏萝冷笑一声,“熬制药膏,一成在药内,九成在药外,不能掌握顺序,还有火候等等,达不到我熬制的成效。”
高百效呆了,是这样吗?“我的药方别人一学就……”高百效捂住嘴,没有再自取其辱。他的药方太简单,才会被别人偷学。苏萝这种技术……高百效心口扎一箭,幽怨道:“你医术这般好,没有人会想到,你竟然没有行医资格文书。”
所以没人提醒她。“我改天弄一个来。”
苏萝想到什么,询问道:“这个文书需要什么条件?”
“在一个医馆行医一年,然后行医五年以上的人给你担保,就能拿到文书。”
高百效往苏萝心口扎一刀:“你如果得罪人,可能会卡你的文书,有点难办。”
苏萝叹息一声:“我在医馆里做正经的大夫,还没有两个月。““??”
高百效瞪眼:“你之前是赤脚大夫?”
“是啊,我爷爷是赤脚大夫。”
苏萝疑惑的看向高百效:“有什么问题?”
高百效深受打击,以为苏萝这出神入化的医术,该有从医几年的经验,人家竟是初出茅庐,便这般惊才绝艳,若是再过个十几年,那便是远近闻名的神医。高百效酸了,蔫蔫道:“拿不到就拿不到吧,反正你还年轻,将林提举熬走了,再混个资格文书。”
苏萝眸光一转,忽然,勾唇一笑,倒不是什么大问题。——林提举离开张氏医馆,坐上一辆马车,里面还有一个人,正是当初在苏萝作坊购买黑药膏的江文。苏萝的黑药膏闹出丑闻滞销,江文解除订单,之后向悬壶医馆下订单,谁知悬壶医馆的药膏有问题,苏萝却是起死回生。江文腆着脸去找苏萝,好说歹说,苏萝不肯与他合作。他心中有气儿,没有再求苏萝,而是找别的医馆买黑药膏,却没有人敢卖给他,就怕被苏萝拉进黑名单。江文怒极生怨,只觉得苏萝做人太过份,好在天不绝人,有一位贵人给他指点方向,去找林提举。“大人,怎么样?苏萝有行医资格文书吗?”
江文殷切的给林提举倒一杯茶。“她没有行医文书,医馆里的大夫给她担保,这医馆挂在张方仕名下,不能勒令她关闭医馆。除非你联系上张方仕,让他澄清医馆转手给苏萝,与他无关,写一封书信到提举司,将他开医馆的文书给注销。”
林提举从袖子里取出两张药方,“这是黑药膏和祛疤膏的方子。”
江文连忙将茶杯给放下,惊喜的将药方拿过去,反复看了几遍,突然想起一件事,神色凝重道:“这药方子不会是假的吧?”
林提举冷哼一声:“她敢。”
“也是,若是敢在您面前耍花招,她的作坊甭想开下去。”
江文连忙取出文房四宝,将药方全都抄下来,将苏萝给的两张给折叠好,递还给林提举,“大人,此事若成了,利润分您一半。”
“你别给我捅篓子就是。”
林提举告诫江文:“你小心为上,我听说京城里来了人,专门查药材造假一事。”
江文脸上的笑容一敛,“谁?”
“不知。”
林提举敲打江文,“你若被人抓住,我也保不了你。”
“大人尽管放心,小人不会连累您。”
江文翻来覆去,想最近接触的人,倒没有发现可疑的人,“我会处理好的。”
江文有点坐不住,听林提举的语气,从京城里来调查假药的人,来了有一段时间了。“你在前面下马车。”
林提举端起茶,喝一口:“你自己回县城。”
“是。”
江文等马车停稳了,跳下马车,拱手道:“这一次辛苦大人了。”
取下肩膀上的包袱,放在林提举的脚边,“这是小人的一番心意。”
林提举微微颔首,待江文垂下帘子,他将包袱拎着放在小几上,拆开,露出一个匣子,他打开匣子,里面是一叠银票。“大人,去哪里?”
“清平巷。”
车夫将马车调一个转,赶到清平巷停下,“大人,到了。”
林提举从马车上面下来,门仆得了命令,立即将人领到一间书房。管家与沈采樱坐在书房里。“二小姐,管家,林大人来了。”
彩屏站在门口通传。“请他进来。”
管家连忙站起来。林提举推门进来。“林大人,劳烦您跑这一趟,不知……”管家将人请落座,笑道:“事情办的如何?”
林提举态度很温和:“沈管家,你们交代的事情,本官定当要办妥。”
他从袖子里取出两张药方,“苏萝没有行医资格文书,但是有人给她担保,本官不能做文章,她若是要办理文书,本官倒是可以为难她,不予办理。”
“至于这药方,你们要如何做,只管吩咐一声。”
林提举将药方推到管家面前。管家看向沈采樱:“二小姐,您觉得该如何做?”
“我要让她在清河镇待不下去。”
沈采樱看着自己肿成馒头的手,心里的怨恨,只多不少,尤其是苏萝恐怕已经知道自己害她,一定会想办法报复过来。沈棠梨目前没有怀疑苏萝的身份,在这之前,沈采樱要将人给铲除了。没有人能够抢走她的荣华富贵。何况,沈长风不打算认,更是助长沈采樱的气焰。“不知林大人可有法子?”
沈采樱纤纤手指,握着一把团扇,遮掩住半张脸,娇声说道:“我会向父亲举荐你,说你帮助我良多,得好好感谢林大人。”
管家连忙接着苏萝的话说:“必定要谢的,林大人在江郡府多年,您勤政爱民,兢兢业业,医科提举司在您的治理下,医馆可没有半点乱像。您的政绩是有,早该往上挪一挪,只是缺少机遇。”
林提举眸光一闪,管家提醒他,现在机遇来了,能不能抓住,就看他的了。“本官倒是有一个法子。”
林提举给沈采樱支一个招:“本官听说京城里查出一批假药,销往了宝光县,有贵人隐匿身份,秘密查了过来。事关重大,已经惊动了皇上,若是被发现了,只怕不被砍头,也要被流放。”
沈采樱心领神会,林提举在提醒她,可以在这上面动手脚。引人查出苏萝卖假药,落得一个流放的下场。流放的人多半是有去无回。“时辰不早了,本官还得回府城。”
林提举站起身,对沈管家说道:“你代本官向侯爷问安。”
“林大人放心,老奴会替您转达。”
管家亲自将林提举送出门:“您慢走。”
——薛愈从书院回来,田仁心和高百效回了家。沈氏将饭菜做好摆放在桌子上,瞧见薛愈回来,将扣在菜碗上的碗给拿开。菜还冒着热气。“苏萝不在?”
薛愈洗好手,站在摇篮旁,看着小福宝踢蹬着腿,盯着悬挂着的小纸片,“这是她做的?”
“是啊,阿萝说这个小纸片,对小福宝的眼睛有好处。”
沈氏摆好碗筷,给薛愈舀一碗汤,心疼道:“阿萝太辛苦了,那么大一家作坊要管,还有一家医馆,这又掺和进酒楼。今儿下半晌回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没有精神,太劳累了。”
薛愈手一顿,慢慢喝一口汤,苏萝似乎有意在隐瞒着什么。作坊的银子,足够她丰衣足食,不必要再涉足酒楼。“今日医馆出了事情,一个大人找上门,问阿萝可有行医的资格文书,还拿走她的药方,如果药方不对劲,要封掉她的作坊,还得罚银子。”
沈氏说到这里,一点胃口都没有,他们的确拖累苏萝,除了担心之外,帮不上半点忙:“那人我看着就不是个面善的,一定会刁难阿萝。”
薛愈垂下眼帘,遮住眼底的神色:“医科提举司?”
“对对对,就是这个。”
沈氏抓住薛愈的手,“林院长能帮忙吗?”
“您别担心,苏萝医术高明,不会有事。”
薛愈结束话题,“吃饭。”
沈氏止住话头。薛愈吃完饭,乘坐一辆马车,去往一间僻静的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