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墨染空的房间门在身后关上,宁欢立即松了一口气,脸上也不由自主的挂上了一丝笑容,脚步轻快的下了楼。
小二送晚饭上来的时候,她就打听好了,由于他们来的有些晚,所以客栈里的空房没有几间了,小雅的房间虽然就在楼下,不过是在走廊的另一头,同墨染空的房间几乎是大调角,也就是说,离得非常的远。
可是,越是离墨染空的房间远,她就越安心,心情也越舒畅,更是觉得自己今晚的决定正确无比。所以在前往小雅房间的这一路上,她哼了一路的小曲儿,就差大声唱出来了。
这小曲儿她不知道是什么名字,反正是老军头曾经经常哼唱的,据说是他家乡的小调,而且每到高兴的时候,他就会哼起它,久而久之,宁欢也记下来了。
她此时想着,若是小雅看到她进了屋,一定会非常开心,肯定又要嚷嚷着看她的乌山匕了。其实这丫头早就想同她“秉烛夜谈”了,好几天晚上她都想让她同她一个屋子,说要同她聊一晚上的天,还说以前小时候,她表姐来她家串门的时候,她们最喜欢这样。
只可惜,她虽然有这个想法,可胆子还是太小,几次张了张嘴,都不敢同白厉提。而宁欢虽然有胆子提,可这一阵子,她需要有自己独处的空间,好仔细研究地图,细细策划逃跑事宜,所以也不可能提。
不过今晚情况特殊,她出人意料的从墨染空那里脱身,只能去她屋子里住,也正好遂了她的愿。虽然她还是弄不太明白,女孩子为什么都喜欢睡在一个屋子里一张床上聊一整夜的天呢,有什么话难道白天不能说完,非要等到晚上?
不都是老公老婆才能睡在同一张床上的吗?那叫什么……哦对了,老军头说,那叫阴阳调和。而且,光说话又有什么意思,这天总有聊完的时候吧,一整夜唉,真有那么多话要聊吗?
她记得以前在军营的时候,晚上睡觉,那些弟兄们放屁打呼的声音几乎要把房顶给掀翻了,难不成女孩子在一起就不放屁打呼了?
只是,虽然不觉得有什么意思,可小雅说了女孩子都喜欢这样,偶尔试试倒也不错,她十二岁之前,身边只有大哥,十二岁之后,身边全是兵痞子,还真是很少同女孩子作伴,更没有什么闺蜜。
至于第五姬,那是大小姐,同她没什么共同语言,而阿布又是个侍女,根本不敢同她多说什么,更不要说,这丫头心机太深,最后还差点害死她,所以比较来比较去,也只有这个小雅算是同她谈得来的为数不多的女孩子了。
其实有一点最重要,只要身边睡的不是那个大鬼魃,就算是只猪,她也能睡得舒舒服服的。
正想着,她已经到了小雅的房门前,宁欢先是推了推门,结果发现房门竟是虚掩的,于是心血来潮就想吓吓她,也不敲门,便小心翼翼的推开门,蹑手蹑脚的走了进去。
虽然小雅住的不是最好的房间,但也是客栈里很不错的房间了,最起码很大、也很干净,而且是个套间,分为里外两间,外面是客厅,里面是卧房。
这会儿,屋子里很安静,光线也很昏暗,只在里间点了一盏灯,也就是在卧房里。
不过,宁欢本是想吓吓小雅,可是越往里走却越觉得不对劲儿。因为,虽然这屋子只有小雅一个人住,可也实在是太安静了。
等她进入了屋子里面,也终于印证了自己的猜测,床铺平平整整的,根本就没有打开过,看来,小雅还没准备睡觉。而且,人也不在屋子里。
只是,就算她睡得晚,可都这么晚了,她又能去哪里?她可不记得小雅的胆子能大到半夜三更一个人在一个陌生的客栈里乱逛。
难不成是方便去了?
吓不到她,就只好等她回来,不过,她刚刚坐到椅子上,一阵“哗啦哗啦”的轻响却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循声望去,却发现卧室的窗子竟然是打开的。而且,窗子打开也就算了,竟然没有用窗钩卡上,此时窗扇正被外面的风吹得摇来摇去,不停的撞击着窗棂,这才会发出刚才那阵响动。
宁欢走过去看向窗外,发现后面是客栈的后院。不过,这客栈大门口看着简单,同一般客栈没什么区别,后面却别有洞天。原来,就在离窗子的不远处,竟然有个花园。
后院同花园被一条细细的水渠给隔开了,水应该是从外面街边的小河里引过来的水。宁欢猜着,这个客栈以前一定是个大户人家的宅子,不然的话,又怎么会费尽心思建这个花园。
花园离窗子还有一段距离,不算是太近,从宁欢这里望去,什么也看不到,只是觉得那个园子里静静地,不像有人的样子。一阵风吹来,她隐隐约约能听到水渠里的水流动的潺潺声,然后就是风吹拂树叶花草的沙沙声,除此以外,别的还真没听到什么特别的。院子里的风不小,窗子应该是被外面的风吹开的。
宁欢正要把窗子关上,可她伸了伸手,眼前一闪,一条荷叶色的布片落入眼中。
这布片的颜色她记得,应该是小雅白天穿的那件裙子上的,她一整个下午都同她在一辆车上,最是熟悉不过。而且,由于这件衣服的颜色同她那件豆绿色的短衫很是相近,所以她更是记得清楚。
因为,一看到小雅被这件衣服衬托出来的那粉扑扑的小脸蛋,她就想使劲捏一把。心里更是郁闷,为什么都是差不多的颜色,小雅穿在身上就像是朵花,而她穿这个颜色就会被某人形容为菜青虫呢……甚至还是半只菜青虫!
她也不过就比小雅大个两三岁而已,又不是黑得像个母夜叉似的,能差那么多吗?
不过,此时却不是宁欢考虑是莲花还是青虫问题的时候,她眼神闪了闪,将布片攥在手中,然后双手一撑,立即跳出了窗外。
落地后,她先在草丛里蹲了一会儿,发现没有什么特别的动静之后,这才小心翼翼的向花园里走去。花园不大,不一会儿她就到了尽头,这才发现,这个花园是被那条水渠给围起来的,就像是一个小岛。
这个“小岛”同外面唯一的联系就是一座精巧的小拱桥。“岛”的中心有几块太湖石,就那么突兀的竖在中央,孤零零的。按说,这些太湖石原本应该是竖在近水的地方,这会儿却放在花园中央,干巴巴的一下子失了活性,就像是从天上飞下来一块直接砸在这里一样。
听说太湖石这种东西是很贵的,就算在乱世不值钱了,可也得有人有兴趣摆弄呀。宁欢可不觉得客栈掌柜的有这个心思弄块太湖石来后院附庸风雅,倒有可能是原本这宅子的主人留下来的,不过这宅子的主人也是粗人一个,才会把好好地石头竖在中间,将好好地花园一分两半。
这样一来,非但没取了雅意,反而破坏了这个花园原本的意境,让人最直观的感受就是十分的遮光,尤其是在晚上,这块大石头半点美感皆无,根本就是一个张牙舞爪的怪兽,反而平添了几分鬼气。
尽管宁欢胆子大,可半夜三更在这空无人烟的园子溜达还是觉得心里毛毛的,而且,前后转了两圈之后,确认将整个园子都转遍了,宁欢仍旧没看到小雅,她便准备回去了。
这园子就这么大,即便有太湖石在中间横着,可是该转的地方也都转过了,小雅肯定不在这里。
只是,她半夜不睡觉,到底去了哪里了呢?
她不由又看向自己从窗子上取下来的布料,微微皱了皱眉,于是她决定,还是去告诉白厉一声,让他也帮着找找看好了。她可不敢去找墨染空,因为她好容易才脱身,万一再过去找他,再被他留下来不让走了岂不是糟糕?
边想着,她边往院子的方向走去,打算离开花园,不过当她踏上连接后院同花园的小拱桥的时候,突然想到,她似乎还没有看桥底下。这水渠虽然不宽,可是桥底下藏一个人总是没问题的。
其实,后来宁欢想想,若不是她突然冒出了这个怪异的念头,恐怕这次就真的要吃大亏了。因为,当她突然想到这个念头之后,忍不住就低头往桥下瞅了瞅,而也正是这一低头的功夫,让她躲开了突如其来的一股劲风。然后是“咔嚓”一声,一根儿臂粗的大棍子打在了拱桥的栏杆上,断成了两截。